四毛最後一次把男孩叫到辦公室,說:“我還要請你幫我個忙,真不好意思。總讓你幫我忙,你從沒向我提出過什麼要求。主要是我太笨了。”男孩一聽,拍拍胸:“您說吧,隻要我能辦到!我辦不到,還有我的哥們呢。”四毛說:“隻能你幫,別人誰也幫不了。”“那您說吧!”男孩很熱情。四毛盯著他的眼睛說:“別讓其他老師來我這兒告你的狀,好不好?我不喜歡。”男孩愣了,許久沒說話。
四毛的班會課是我校一大特色。都知道她的班會課是“吹捧課”,每周一的班會,四毛就選定一學生當作重點吹捧對象,讓全班同學每人為他(她)寫出十項優點,最後彙總,重複的去掉,看共有多少優點,比比誰的優點最多。同學都很興奮,盼望自己當主角。
四毛有一次大搞個人崇拜,虛榮心極強地讓學生們為她找優點,然後興衝衝地拿來100多條她的優點讓我看,天啊,連她夏天為省錢從不穿襪子把10個腳指甲染成五顏六色的也成了優點,美其名曰:腳丫子與眾不同。四毛樂得兩天走路總是發飄。
四毛讓學生為那男孩找優點,男孩坐在座位上局促不安。轉過多少學校了,他還沒見識過這陣式。同學寫時,一會兒這個看他一眼,一會兒那個瞧他一次,他的臉紅得像布。不一會兒,大家全部交上了,四毛讓班長開始讀,讓另一同學開始記,去掉重複的,男孩共有32條優點。他很驚訝地看著大家,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三年後,男孩考上了首都外經貿大學國際經濟專業。
四、四毛治理班級
四毛是我們學校最有名的懶人。比如她上課從不板書。總是她在上麵說,讓學生在下麵記。她說這樣可以省得吃粉筆沫,還不用讓學生擦黑板,還鍛煉了學生的速記能力。一舉三得。
四毛從不布置家庭作業,總讓學生交筆記。她隻改筆記。她上課隻講三次講課內容,學生如果走神記不下來,她也決不重複。學生隻好下課借人筆記猛抄。她對我說:“作業還不是比著筆記抄,改它沒用。讓他交筆記,一是讓他們上課認真聽講;二是讓他們重視記筆記;三是讓他們學會歸納重點。”所以四毛班裏的學生在她的殘酷折磨下,個個健指如飛,聽一遍內容就能記得差不多了。其他任課老師總說四毛班裏的孩子總比其他班的孩子看著水靈。
四毛班裏的衛生紅旗總是高高飄揚。但每次大掃除,他們班總是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幹活。其他學生玩的玩,學的學,要麼就走人。四毛對我說:“我最恨大鍋飯!一大班學生打掃個衛生全上,好多投機分子就是從這兒成長起來的。其實每次都是那麼幾個老實孩子在幹,所以我們班輪流值日。這麼點活兒三個人幹足夠了。這三個人幹完再輪到他們恐怕要到下學期了。”我問她為什麼總是讓兩個男生一個女生在一起幹活,她笑我:“不懂了吧,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啊!這時候的男生正是愛逞英雄的時候,女生隻要幫他們遞遞水,拿拿東西就行了,有女孩子看著,他們幹得歡著呢!我們班紅旗將永遠不倒!”
四毛嚴格按照英國紳士製度要求他們班男生。比如要讓女同學先行;當女同學來到座位邊,男同桌要及時為她們拉開椅子;出外遊玩堅決不讓女孩子提東西;杜絕和女生吵架現象;每天要誇讚本班女生三到四次等等。四毛在班上對男生說:“見到女孩子就誇讚是男人的風度。我們班女生越誇越漂亮,大家看著也賞心悅目嘛!”
四毛擔畢業班那年,學校組織春遊,說不讓畢業班參加了,怕影響學習。結果校長帶領大家前腳剛走,四毛就和她班的學生出發了,並且玩到半夜才來,家長找到學校來,校長氣個半死。四毛於是寫了一封非常深刻的檢查,讀得校長快哭了,說這是世界上最動人的檢查了,他要收藏起來。四毛對我說,她至少抄了三段拿破侖的外遇被發現後寫給約瑟芬的懺悔的情書。
四毛為了打倒官本位思想,在他們班率先實行幹部人事製度改革。嚴格按照民主選舉治理班級,包括小組長都是大家選出來的,而且一月就一選,不行馬上下台。搞得他們班學生人人不想當官了,當上了怕被選下去啊。四毛說:“我就是要讓孩子們知道,當官就是為大家服務的,沒有能力就別想當官。讓他們從小就怕當官,而不是像他們的爹媽那輩愛官如命。嗬嗬。”
懶老師可以培養勤快孩子,真不錯。
四毛的班基本不用她操心了。
大家常常看到四毛在學校裏悠閑地轉來轉去,到處亂竄辦公室逗女老師樂,惹校長生氣。校長有一次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不是看她成績好,我早把她開出去了!”四毛罵人的毛病又來了:“我CALL,想開除我?你得有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