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究不是個出家人,沒法做到六根清淨,沒法忍受著沒了她,那種度日如年的痛苦。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睜開眼,雙手放在膝蓋上,低垂著頭,“你想要的,在乎的人,想要擁有,那麼難。那些你不想要的,卻強加於你。”,他緩緩地開口,聲音淡漠,平靜。
菩空聽著他的話,停止誦經,說了句“南無阿彌陀佛”。
“我今晚在這借宿一宿。”,他沉聲道,菩空點點頭,沒說什麼,裴亦修起身,去了一間幹淨撲簌的房間裏。進去後,便疲憊地倒在了床.上。
月光透過木製鏤空的窗戶灑落進來,皎潔如玉,照亮了他的臉。他抬起手臂,遮著臉,聞著檀香味,心口絲絲地抽疼。
一根手指撫摸上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裏不停地念叨:央央,央央,央央……
“此刻,你在哪?唐振興可能真不是我父親……我該高興的,卻高興不起來,沒什麼值得高興的。這個世上,我有你就足夠了!”,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杜澤鎧如果威脅你怎樣,千萬不要跟他反抗,無論怎樣,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我隻要你活著。”,最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倔強反抗,會不會惹怒了杜澤鎧,一個激動把她……
他不希望她跟杜澤鎧反抗,隻想她保住性命,隻要她活著,活著就好。
“回來啊……裴太太,裴先生在叫你,聽到了沒?我們還有生很多很多孩子呢,管它什麼計劃生育,起碼要一個小修修,一個小央央,是不是?”,嘴角揚著苦澀的笑,腦子裏盡是那一灘血,恨恨地握緊拳頭,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
她醒來後,忍著腿.間撕裂般的疼,掙紮著要起身,看向一旁的護士,“我的孩子呢?!”,她操著英語,大聲道。
她的孩子在哪?她還不知道她健不健康,多重,是男是女!
“先生說,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吵鬧。孩子在別的房間。”,那女護士揚聲道,“把她給我抱來!見不得她,我就死!”,一向情緒波瀾不驚的她,此刻,脾氣十分地暴躁,一臉凶巴巴的,咬牙啟齒地吼。
“你倒是死啊——死了,這孩子可就沒媽媽了。”,這時,悠長的帶著嘲諷的聲音響起,隻見杜澤鎧懷裏抱著個繈褓,走了進來。
“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唐淺央看著他懷裏的繈褓,連忙吼道,要衝下床,被護士攬著。
“怎麼,現在不淡定了?怕我為難這孩子?”,杜澤鎧睇著她,幽幽地說道,很多天不見,他還留起了胡子。
“杜澤鎧,你究竟想怎樣?”,唐淺央握緊雙拳,雙眸死死地盯著孩子,問道。
杜澤鎧冷哼地笑笑,“我說想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你信麼?”
“不信!”
“理由!”
“你是商人,是毒梟,心狠手辣,不會輕易放過和你作對的人。”,唐淺央冷冷地說道,意識異常的清晰。
“就不帶我因為愛情,放下一切?”,杜澤鎧嘴角擎著複雜的笑,問道。
“你永遠不會!因為你沒有愛情!”,唐淺央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麼計劃,說吧,一直沒動我,就忍著到我生下孩子的一天吧?”,她又說道,一臉毫無畏懼。
看著床.上還算虛弱的女人,她那張臉上的堅決和無畏表情,令他暗暗佩服,“我看上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杜澤鎧沉聲道。
唐淺央扯著唇,笑笑,“多些厚愛,多些讚美。不過,你是我最反感的男人。”。
“哇哇——哇——”
就在她話音落下時,杜澤鎧掐了下小嬰兒的腿,她“哇哇”地大哭。
“杜澤鎧!你還是不是人?!虐.待嬰兒,算什麼本事?!”,唐淺央氣憤地吼,他知道,他這是在懲罰她。
杜澤鎧冷哼了下,“讓你見識見識一個毒梟該有的心狠手辣啊——”,俯下頭,睇著她,說道,唐淺央一把從他懷裏搶過小嬰兒,護在懷裏,心口的空洞也瞬間被填滿。
“乖……乖……不哭,不哭,媽咪在,媽咪在!”,看著很小很小的孩子,那紅彤彤的小.臉,皺巴巴的皮膚,以及那清澈的淚滴,她的心都在滴血,哽咽著,不停地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