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初冬的季節,晚風帶著刀子似的寒風般的淩厲,他毫無所覺地站在那,不停地吞雲吐霧,淡淡的煙霧被風吹地無影無蹤。在社會上闖蕩了這麼多年,他深知法律的黑暗。
也不算是法律的黑暗吧,是權勢的影響力。明明他是清白的,但,沒有那些惡勢力做不到的事情。就如當年卓君天被冤入獄一樣……
如果他進去了,她該怎麼辦?唐振德現在等於是一個植物人,唐家其他人虎視眈眈地,這麼一想,他又重重地吸了口煙,隨即將煙頭丟掉,抬腳,重重地撚了撚。
他去了書房,給倫敦大學的他的博士導師皮爾斯教授發了封電郵,打算先把茜茜送出過治療,正好,她的簽證申請也才下來。以他現在麵臨的處境,定然是沒法再給柯羽茜治療的,但她的病現不能再耽擱了。
一封郵件,包含了那隻獼猴的手術過程和唐振德的,還有匆匆寫上的實驗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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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市市中心一座高樓樓頂,唐皓南和杜澤鎧並肩站立,兩人手中各夾著一根香煙,一縷煙味從鼻尖拂過,唐皓南深深地吸了口氣,而杜澤鎧則走上天台邊,將那煙頭重重地掐滅。
“唐家有個古老的秘密,不知你清不清楚……”,杜澤鎧雙手撐著天台,眸子看向遠處那棟更高的樓,那層樓便是唐氏的辦公大廈。
“什麼秘密?”,唐皓南上前,連忙問道。
“唐振興是個拖油瓶,你不知道嗎?”,杜澤鎧沉聲道,出口的話令唐皓南詫異地瞪大雙眼,“為什麼我不知道?從沒聽說過!”。
杜澤鎧諱莫高深地笑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當然有它的神秘之處!估計連唐振德都不知道,不過,唐振興自己肯定是知道的。”,杜澤鎧幽幽地說道,“洛雲的項目能上了吧?”。
唐皓南還沒從震驚中回神,杜澤鎧又拋來一個問題。
“不能上也得強上!那幫刁民,總有治服他們的辦法!”,唐皓南狠戾道。
“記住,別鬧出人命,小心許梓驍,那貨不是吃素的,我怕弄到他那去,項目會遇到困難,這個時候,我們就靠酒店項目的造勢,贏得那幫老家夥的信任和上官翊鬥了!”,杜澤鎧沉聲道。
“知道了。你說,唐振興不是唐家的人,所以,才會對唐振德那麼狠的?”,唐皓南還在糾結剛剛的那個問題。
“有這麼一點!你也別這麼唐振興唐振興地叫著了,回頭讓人知道你的底……”,杜澤鎧轉身,衝著他說道,經過他身邊時,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皓南的心僵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問道。
“從你強吻唐淺央的時候……提到這,我就十分地氣你,懂麼?本來,你可以取得她的信任的!現在這場麵,弄得她見到你就想吐!”,杜澤鎧氣憤地說道,腦子裏浮現起唐淺央被唐皓南在電梯裏強吻的畫麵,滿心的憤怒。
杜澤鎧的話令唐皓南也一陣氣憤,“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是也沒取得她的信任。要怪就怪她太愛裴亦修了,我看很難拆散他們了!”,他語氣幽幽地說道。
“拆不拆得散,還不是靠本事!”,杜澤鎧沉聲說完,帶頭離開了天台。
剩下唐皓南一個人站在那,雙手扶著天台,看著不遠處的唐氏大廈,眸光閃爍。
淺淺,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哥哥,我不是!我們根本沒任何血緣關係,別厭惡我!
唐皓南在心裏心酸地說道,真有去告訴她真.相的衝動,卻不能!再沒把唐氏弄到手之前,他是不會那麼做的!
***
裴亦修在書房忙了一夜,幾乎沒合眼,直到天明。
他去了臥室,剛推門就聽著小女人的哭泣聲。唐淺央躲在被窩裏,想起這兩天的遭遇,傷心地痛哭。父親半死不活的,丈夫被陷害……她傷心,無助,心口沉重地沒法喘息。
裴亦修快步地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下,揭開被子,看著她蜷縮著身子,不停哭泣的樣子,心疼得厲害。
“怎麼了?!”,他沉聲問道,明知道她是因為心裏不舒服,唐淺央看到他,淚水掉落地更加洶湧,又不願被他看到,低下頭,連忙擦著眼淚。裴亦修將她抱起,自己鑽進了被窩。
“三歲小孩麼,還哭得這麼凶!”,他為她擦著眼淚,寵溺地說道。
“裴亦修……我發現我很懦弱,我現在的心很慌,爸爸出事了,你也……他們到底想幹嘛?!不然把唐氏給他們好了!不要鬥了!我隻要你跟爸爸平平安安的!”,唐淺央嘶啞著哭著說道,緊緊地抱著他。
裴亦修欣慰地笑笑,“唐氏若要落到他們手上,指不定是什麼下場,那麼多員工,那麼多家庭……”,裴亦修沉聲道,“唐伯做了一輩子好事,肯定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後背上罵名,他也不忍心看到那些老員工失業,對吧?”,抬起她的臉,看著她,說道。
唐淺央點著頭,“裴亦修,你要相信爸爸,他肯定不是那種會害人的人……”,唐淺央看著他,又激動地說道。
“日久見人心,你以為我對他不夠了解嗎?我相信他,也從沒想過上一代的恩怨!”,裴亦修激動地說道,臉上帶著不悅。
“謝謝……”,她喃喃地說道,裴亦修真想掐死她,但也能理解她現在的不安。
他摟著她又睡了一會兒,做了早餐,吃完後,帶著董嫂的那份,去了醫院。
剛到醫院門口,遇著了許梓芸,她才從國外回來,聽說唐振德的事情,詫異又擔心。
“你要挺住,這個時候,心理一定要強大!相信一切都會好的。”,許梓芸對她安慰道,唐淺央點點頭。在病房門口,遇到了柯羽茜,她一臉的蒼白,看起來很憔悴。
“亦修哥,我知道你的事情了!”,柯羽茜十分地激動,迎上前,對裴亦修大聲道。
“茜茜,你別擔心!”,裴亦修看著她激動的樣子,怕她太激動,影響心髒。
“我怎麼能不擔心?!為什麼好人就沒好報啊?!警察呢——”,她突然衝到門口,看著那兩名警員,“同誌!我要自首!是我拔掉裏麵那老頭的氧氣管的!唔——”,柯羽茜瘋了般地衝著那站崗的警員大聲道,她的話令人詫異,裴亦修上前,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開!
“你們別聽她胡說!”,裴亦修衝著那警員說道,鬆開了柯羽茜的嘴。
“就是我拔掉的!就是我!裴亦修是他的主治醫生,腦子犯渾了嗎?!幹嘛要害他?!你們警局的人腦子裏裝的是屎嗎?!他要害他,幹嘛還要幫他治病?!”,柯羽茜激動地大吼,看著裴亦修被人冤枉,可能要吃官司,她心裏氣不過!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所謂的公平和正義,她所看到的,都是好人沒好報!
唐淺央看著柯羽茜這樣,心髒被震撼了,沒想到柯羽茜為了裴亦修竟然可以這樣!她怎麼從沒想過要幫裴亦修頂罪?許梓芸看著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的女孩,微微詫異。
“茜茜!”,裴亦修暴吼一聲,柯羽茜這才頓住動作,一臉快哭了的樣子,十分心疼地看著裴亦修,“亦修哥!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我活夠了!”,柯羽茜激動地吼道,聲音帶著哭腔,想到那些昨天遭遇了暴力強拆的村民,想起裴亦修遭受的不公,柯羽茜真覺得太黑暗了,黑暗地讓人喘不過氣。
裴亦修看著這麼喪氣的柯羽茜,明白她的心情,也知道,她很擔心他,“我去自首!人是我害的,我就是嫉妒唐淺央!”,柯羽茜轉瞬又大聲道,出口的話,令人震驚,隻見她轉身就跑。
裴亦修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也感覺她真要去自首的樣子,他連忙追上。
“110嗎?我叫柯羽茜!我要自首!”,當裴亦修追到柯羽茜時,她已經打了報警電話……
“淺淺,她是誰啊……”,茜茜,這個名字很熟悉,許梓芸腦子裏閃過卓君天的臉,心如撕裂般地扯痛著。
“她叫柯羽茜,跟裴亦修在一個孤兒院長大的,跟,跟卓君天也是一起的,患了先天性心髒.病,最近情況不是很樂觀……她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可能是想幫裴亦修頂罪吧……”,唐淺央看著走道的盡頭,喃喃地說道,明顯地感覺自己的心髒在因著柯羽茜剛剛的勇敢而震動。
柯羽茜是真對他好的人。
裴亦修追到了柯羽茜,將她拉到樓梯口,那裏寂靜無人,柯羽茜靠在牆上重重地呼吸,剛剛的奔跑已經令她十分難過了,肺部像是著了火般,裴亦修瞪視著她,一臉的憤慨。
“亦修哥,我是認真的,人真是我害死的,讓我去自首吧!”,柯羽茜激動地說道。
“柯羽茜!”,裴亦修上前一把按住她的雙肩,一臉猙獰地瞪視著她,“柯羽茜!這個時候,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裴亦修厲聲道,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我沒給你添亂,就是我害死她爸爸的,我嫉妒她啊,她那麼優秀,出身那麼好,有你這麼好的老公,還有那麼個慈祥的父親,我嫉妒——”
“閉嘴!”,裴亦修惡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瘋了嗎?!不準再說這些話!我知道你想替我頂罪,但,茜茜你不能擾亂警方視線,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裴亦修壓低著聲音說道,語氣裏帶著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