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能去哪裏呢?
雨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房頂,莫小茜聽到有孩子吟詩的聲音,她自戀地想著,這會不會是自己救出的孩子其中的一個呢?
她在附近的便利店,找不到天藍色的雨傘。感覺自己的執念一點一點被吞噬。
“小姐,你到底要買哪一把?”便利店主催著猶豫不決的莫小茜。
“就這把好了。”
莫小茜不好意思繼續翻弄著那些各式各樣的新傘,她拿起一把深藍色的格子雨傘,結賬走人。
有時,有些堅持是沒有意義的。正如這天藍色雨傘,它隻是一種象征。象征著什麼,莫小茜自己也說不清楚。雨傘本來就是用來擋雨的,什麼顏色都一樣。
想到五年前的冬天,在市醫院的外麵看到尤其磊為一身黑衣的Shirley撐著傘,擋雪。那時候,心碎成漫天雪花,往四麵八方灑落。人總是過分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卻忽略了事物的實質。
一把傘,一個人,偶有雨滴被風帶進傘下的天空,落到自己沒有布料遮擋的胳膊上。
莫小茜三天被關在那個小房間裏麵,還沒有洗澡,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她和阿和的出租屋裏麵,雖說後來幾天一直和尤其磊住在賓館裏,可是自己的行李還在裏麵,沒有搬。
街上的人很多,都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在往家跑。
瞬間傾盆而下的雨水,在路上演奏出一曲單調的樂音。
雨濕透了她腳上的平底鞋,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走在雨裏。
到了阿和的出租屋,撐著傘,站在雨裏,看著那間熟悉的房子,裏麵的溫馨裝修還在,卻好像裏麵有別人的樣子。
門戶大開,像是在迎接著她。
“房東……”莫小茜站在門口,不忍心讓濕透了的鞋走進這間自己珍愛的迷你小屋,莫小茜盯著眼前的女人。
是《功夫》裏麵包租婆的打扮。
身材臃腫的女人看到莫小茜,拿出對誰都一樣的熱情語調:“小夫妻搬家怎麼還不一起走?真是的,肯定是為了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了,有什麼事情找我說,我告訴你,我調節糾紛那可是這裏出了名的!”
“等一下,你說,阿和搬走了?”
“是啊,三天前的晚上,走得很急。他沒有告訴你嗎?我已經收回了他的鑰匙,今天過來收拾收拾,準備給新的租客,結果發現你的行李被打包好還沒帶走,你今天過來拿行李吧,順便把鑰匙還給我。”
房東看著外麵的雨那麼大,本想叫莫小茜進屋,但一低頭看見她那濕透了、還沾著汙泥的平底鞋。她把嫌惡的表情放在心裏,臉上還是熱情的樣子,她把莫小茜的一個行李箱拿過去,臉上堆著滿是肥肉的笑:“你看,是這樣,今天下雨,我的新房客不知道還來不來。可這個行李放在這有點占地,你方不方便現在拿走?”
“呃……”莫小茜撐著傘,在門外,曾經住過的地方明擺著已經不允許她的插足,她識相地點點頭,“我現在就拿走。”
她拿過行李箱的拉杆,轉過身,一手撐著傘,一手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等一下!”臃腫的房東大聲喊住莫小茜,語氣裏還是充滿著熱情的感覺。
本以為,她是看在雨那麼大的麵上,要叫莫小茜進屋等雨停了再走,誰知她看到莫小茜轉過身來後說:“你還沒把鑰匙還給我。”
緩緩地,從口袋找到鑰匙,丟給肥肥的房東,莫小茜什麼都沒有說,還是轉向背對房門的方向,在大雨中,邁開自己堅定的步子。
“不知道磊磊現在在不在賓館?他一定很擔心我。”
一把傘撐不了一個人和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她傾斜著雨傘,讓傘盡量遮住她箱子裏的行李。
媽媽留下的紅色箱子在裏麵,毋庸置疑。
尤其磊所在的賓館,莫小茜記得他的房間號。沒有辦法,隻好就這樣狼狽地走到賓館去尋找那個牢牢記住的房間門牌號。
她在酒店外麵的地毯上,站了很久,盡量把平底鞋蹭得幹淨些。此刻的自己真像個乞丐,頭發還是亂糟糟的,她不好意思地走進去。賓館前台的小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微笑著說:“一個人?住宿嗎?”
搖搖頭,莫小茜左手拿著還在滴水的藍色格子雨傘,右手拿著黑色行李箱,她窘迫地回答:“我找人。”然後前台小姐也沒有攔著她,任由她往裏麵走去。
外麵的雨真是大,她拿著行李箱走進電梯。今天呼吸到了外界的清新空氣,淋到了滂沱大雨,感覺很痛快。她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的電梯裏,她不確定,尤其磊是否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