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咧嘴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比哭還難堪……
他去找神巫的時候，我有些不放心，跟著他到了神巫的山崖下，看著他被人帶著一步步向上走去，身形像是佝僂了一般，一瘸一拐的，特別悲傷。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心裏默默道。
“他去了？”背後響起張一的聲音，我回頭，張一是個俊秀的青年，不像啟明那般雄壯，此時悵然地看著啟明的背影，攥著拳。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兄弟，這得靠緣分。”
張一不答，忽然開口：“葉子，我對黑珍珠，會比啟明更寵愛，你信不？”
“我信，可是女人不是男人對她好，就行了的，你信嗎？”我回道。
張一臉上忽然黯然下來，像是晴天一下落入了暗夜。
我有些不忍，轉身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苗寨的路都是用青石鋪成的，似乎剛剛下過雨，有些濕漉漉的，一座座古香古色的吊腳樓排列著，沒有商鋪，也沒有五顏六色，隻有一種靜寂的青灰色，這裏的人連用電燈的人都不多，天色稍微黯，屋子裏已經開始有人點了油燈，一盞一盞地亮著，像是夜裏的螢火蟲。
我上了台階，見吳塵正站在那裏，修長的身影筆直地疏離的屋簷下，仙風道骨得很，然而……
想起剛才他的那些生猛的動作，我臉上一紅，撇了撇嘴，走了上來。
“啟明去了？”吳塵未卜先知，伸出手扶著我的手。
我點頭，握著吳塵的手：“師父似乎對這件事不是很熱心？”
吳塵不答，拉著我要回屋，我唯恐他又春天蕩漾，隻在屋簷下站著，遙望著不遠處的寥寂的燈火。
屋簷上滾落了一滴水，“啪嗒”一下掉在了我的頭上，又順著臉滾落下來。
我摸了摸，歎了口氣。
“啟明去也沒用。”吳塵見拽不回我，隻得跟著我站在那裏，輕輕道。
我側頭藐了他一眼：“為什麼沒用？”
“決定這件事的不是啟明，是黑珍珠。”吳塵見我臉上有水，伸手溫柔地擦了擦。
我皺著眉：“黑珍珠?隻有啟明給她動力，她才敢反抗外婆吧？”
吳塵握著我的手，悠悠道：“關鍵是啟明是不會給她動力的。”
“啊？為什麼？”
“因為啟明不會娶她？”
“為什麼啊？”
聽到吳塵如此篤定，我十分氣憤地反駁：“你的理由我知道，不就是啟明為了前妻嗎？可是他前妻已經死了，還想怎樣，他前妻也不想他這輩子孤孤單單吧？”
吳塵的臉隱沒在黑暗裏，有點模糊，隻有手裏傳來的溫柔的觸感是實在的：“啟明的妻子，是為了救啟明死的，啟明就是因為這件事做了和尚。”
“現在不興守節了，而且啟明還是個男的。”我小聲嘟囔著。
吳塵忽然瞟了我一眼：“啟明在妻子死前，曾經發下了重誓，絕對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也不會娶別人。”
“啊？”
“啟明是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的，因為他發下的誓言不是一般的誓言，是最重的輪回誓。”
“可是他為什麼發下這麼個誓言啊？他妻子難不成就死了也要拴著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