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被他驚嚇過，見他又呆望著自己，忙退後一步，道：“師父，怎麼了？”
“我教你念召喚訣。”吳塵眼眸微微閃過一絲受傷，別過頭去。
“哦，好。”因為誤會了吳塵，我多少有些尷尬，訕笑了笑，轉話頭道：“師父，這東西，我不想要，師父若是要，就拿去好了。”
召喚出蕭蕭來怎麼辦？
吳塵神色詭異地搖了搖頭，道：“她給了你，就是你的。”
我還要拒絕，卻被吳塵握著手，念起訣來，“吾奉天地敕，踏破九幽門，吾奉天尊令，碎開酆都門，急急如太乙救苦天尊律令敕。 ”
念完之後，那木牌卻毫無反應。
吳塵微微蹙眉，看著我道：“沒看到？”
我搖頭，忽然想起自己的鬼眼消失了，忙道：“師父，我鬼眼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吳塵聽了這話，轉過身來，仔細盯著我的印堂，深色頗為鄭重，卻忽然籲了口氣道：“你這次魯莽自盡，竟積了不少福德，黑煞線消弭了不少，至於鬼眼，大概是身體受到重大的刺激損傷，還沒有回複，啟明的藥要按時服下。”
“喔。”我點了點頭，見吳塵在自己眉間摸了摸，這是他開了天眼，果然像是見到了什麼，隻是神色裏除了吃驚，還有些別的什麼。
“怎麼了？它是誰？”我惴惴地地問道。
“是嬰煞。”吳塵淡淡道。
我籲了口氣，驚奇道：“他不是死了嗎？”
吳塵搖頭沉吟道：“其中道理，我也不知，隻是這嬰煞已經不再是煞體，也沒了怨氣，三魂七魄隻剩下了一個喜魄，其他的，都沒了，所以極為微弱，稍微用道力，就會衝散了的。”
我看著那木牌的虛空之處，似乎盤旋著淡淡的陰風，也許吧。
“師父，這個木牌不是我的，是你的。”我靜靜道。
吳塵沒有說話。
我也不想看他，隻強笑道：“師父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不知，這孩子……本來就是你與蕭蕭的。”說完，那顆心忽然涼窪窪地浸泡在冷水裏，再也沉浮不起。
前世，前世的孩子，一家子熱鬧來趕集呢。
“不是我的。”吳塵忽然開口。
“不是你的？”我冷笑道：“難不成是蕭蕭自己生出來的？”
吳塵搖頭，道：“葉子，我們就一晚，那一晚……我確實什麼也記不得了。”說這個的時候，他沒有看我，照例的沒有表情，可是那語氣卻象是丈夫對妻子坦白從寬的樣子。
我沒想到他忽然如此坦誠，臉不由紅了，轉過頭去，指著那木牌道：“那怎麼辦？”
“你養著。”吳塵淡淡道：“也隻能是你養。”
“我不養鬼，更不養小鬼。”我搖頭。
“那就讓王先生收了它吧。”吳塵道。
王動的陰陽鏡，是吸納惡魂，魂飛魄散的，師父能說這話，讓我真有些確信孩子不是他的了，想了想去，有些不忍，隻得道；“好吧，我想想。”
吳塵“嗯”了一聲，起身走到門前，回頭又看了看我，關上了門。
我怔怔地看著那木牌。
我曾經仔細想過蕭蕭的人生，也想勇敢地去麵對她的一切，可是有些東西，沉重地讓人始料不及，我沒想到她還有個孩子，這孩子不是我的，卻要讓我養著，這種感覺很古怪，甚至，有些糟糕。
月色漸薄，竟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