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外麵傳來敲門聲。
阿騁打開門,見薛婷站在外麵,隻不過不再是腫胖的樣子,而是消瘦了一半,隱約顯出當年第一校花的風姿,此時正笑吟吟地看著我。
“薛婷。”我打了聲招呼,說實話,我有些時空混亂。
“葉子姐姐,賞個臉,請你吃飯,我爸媽說的,若你不去,他們時候就不要我了。”薛婷吃吃笑道。
阿騁眼睛一亮道:“為啥?你們有啥事求我姐?我也去。”說著,扯著薛婷的袖子不放手。
我點頭道:“好。”
校門口那條街上有家“巫山烤魚”,作為比毛毛更喜歡吃魚的我,就選了這麼一家,薛婷爸媽並肩站在哪裏,迎接我們,待眾人落座,薛婷低低道:“我都知道了。”
我身子一震,怔怔看著她。
“不是夢。”薛婷抬頭看了看阿騁,表妹正在席間大談夢中情形。
莊周夢蝶,是耶非耶?
我一笑。
走出來的時候,薛婷爸叫住了我。
“我都知道了。”薛婷爸與薛婷一樣的開場白。
“嗯。”我看著薛婷爸斑白的頭發,眼前晃動著一張少女的臉,青春的愛,荒誕而恣肆。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薛婷爸搓著手,從兜裏掏出一個圓頂平底的木牌道:“這個是我祖傳的東西,對我沒啥用,就給葉子姑娘吧,總之一切,謝謝了。”
我看那木牌刻著龍紋,周圍是二十八宿的名稱,看著像是道家做的令牌,可也不知做什麼用,抬頭見薛婷誠意十足,笑著接了過來道:“沒事的,叔叔,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薛婷爸一笑,見我要離開,忽然又道:“趙紅她……連魂魄也沒了嗎?”
我搖頭道:“沒了,什麼都沒了。”
薛婷爸沉默半晌,點頭道:“知道了。”
所有恩仇,也不過是“知道了”三個字吧。
當天夜裏我又陪了表妹一晚,見確實再無其他的事情,便回到了吳塵哪裏,沒想到章麗也在哪裏,說要約吳總出去喝茶。
黑珍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正與她鬥氣,見我來了,大喜。
“快趕小三走,葉子,要不是吳塵哥不讓我用法術,我早放蜈蚣咬死她了。”黑珍珠拉著我咬牙道。
我卻覺得奇怪道:“不是一切都虛化了嗎?章麗這是怎麼來的?”
“她說做了個夢,夢見了吳塵,就向許峰打聽,厚著臉皮來這裏,說什麼確證一下夢境,其實還不是要勾搭吳塵哥。”黑珍珠柳眉倒豎。
我沒說話,看了看吳塵,吳塵也在看我。
“師父,我想要去看望一些人。”我開口道。生死輪回,我想紀念一些人。
吳塵動了動嘴唇道:“一起去。”
一起去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去,毛毛死咬著我,要跟它的阿蛇一起走,於是大家開著車,浩浩蕩蕩地都去了。
先去看望了老員工的家裏,老員工的妻子已經改嫁了,女兒上大學,生活幸福,強子的母親和妹妹被東虛接進了道觀,一切安好,最後,我們去了學院的祠堂。
那是學院的舊址,也就是放火的地方,阿沅就是死在那裏的,降頭師的火陰局已經破了,那裏的氣息再也不詭異,而是普通的蕭索,對麵的那一片的樹林,則是麗紅與嚴先生她們犧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