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一白覺得自己的嗓子堵的發疼,明明不想哭,可是說這話,眼淚就流不停,抬手狠狠抹掉眼淚:“他不會有事,我不會哭,他說我隻能對著他哭,因為他會給我擦!”
旁邊聽著的喬萬春隻覺得心口悶悶的疼,看著那個小丫頭死命忍著不哭,聽她說著喬策這些年來心裏的想法,覺得無地自容。
楊樹則是一怔,他還記得幾年前,這個小丫頭陪著喬策來部隊,當時他看到喬策那滿臉的冷漠還有眼中的憤恨,就覺得你個富家少爺有什麼好憤恨的,有爹疼有娘愛,還有一堆的長輩寵著,不缺吃不缺花,誰像他?他爸死了,他媽第一時間卷了錢跑了,然後氣死了奶奶,一瞬間,一家人就隻剩下了他,所以他看不起喬策,甚至對著喬策挑釁,是男人就用拳頭說話,別天天黑著臉一副別人都欠你的死樣子,現在想想,他隻覺得萬分羞愧,他霸占了喬萬春,有的時候不是有了娘就可以不要爹的。
楊樹嘴唇動了動,卻哽咽住,什麼也說不出來。
林清身子僵了僵,抱著樓一白的雙手緩緩鬆開:“他……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怨恨我們?”
“以前或許有吧,不過現在不會了,他有我,”樓一白不看任何人,就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燈,眼睛裏明明轉著淚花,可是卻因為微微揚起的臉,不落下來:“他說……他有我了。”
聲音中帶著微微炫耀,雖然明知道這話說出來這些人會不舒服,可是樓一白就是忍不住為喬策鳴不平,他有些話說不出來,她來說,為了他,她喜歡當惡人。
“我們……也有苦衷!”喬萬春走過去扶住了林清,林清搖搖頭。
樓一白輕輕‘嗯’了一聲:“大家都有苦衷,隻有他沒有!”
喬萬春一滯,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不懂禮貌?叔叔阿姨工作都忙,你以為軍隊是你家開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軍隊是紀律部隊,叔叔阿姨都是軍人,軍人就要服從命令。”之前那個一直哭哭啼啼的女人狠狠的瞪著樓一白,她對於喬策的了解讓人心慌。
樓一白吝嗇的連個眼神也不願給她,隻是冷冷一笑:“是啊,所以也沒有人說什麼啊!”
“沒有說什麼?那你剛才說那一堆是什麼?喬策現在也是軍人,他明白軍人的天職也明白軍人的不得已,他絕不會怪叔叔阿姨,你信口開河,分明就是想要破壞人家家裏的感情,”那女人衝到樓一白麵前,狠狠瞪著她說道:“還有,你一個小丫頭,憑什麼對喬策的時候指手畫腳?”
“那又有你什麼事兒?”樓一白輕輕反問,臉上表情未變,隻是皺了皺眉,然後繼續道:“喬策是想複員的,喬叔叔,是您不讓嗎?”
樓一白並沒有搭理那個女人,跳梁小醜般的人物,實在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她隻記得喬策明明說回去就遞複員報告,卻又莫名其妙的出去執行任務,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喬萬春冷著臉看了一眼樓一白,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不喜歡這個小丫頭了,說話太過犀利,目光又逼人,若他不是被逼的對象,那麼他會喜歡這個丫頭,小小年紀就氣場強大,可是現在他被她時不時幽幽冷冷的聲音給弄煩了,聽到樓一白的問話,立刻繃了臉:“是!喬策是軍人,就該為祖國獻身,沒有國家的安定,何來小家的幸福?別說他現在隻是受傷,就算是犧牲……那也是光榮!”
樓一白第一次將目光從手術室的燈上麵離開,看了一眼喬萬春,臉上本來隻是漠然之色,現在卻多了冷凝:“喬叔叔真是偉大,喬策若是……不知道喬叔叔是不是就可以換換肩章了?”
喬萬春一聽,氣怒攻心,滿臉通紅的瞪著樓一白,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對他冷嘲熱諷:“你胡說什麼?”
“是胡說嗎?不過就是感歎一下!”樓一白看向林清:“記得你之前說過不會強迫他走軍人這條路,讓他進軍營隻是想要給他一個正確的世界觀價值觀,現在,這句話還作數嗎?”
林清微微低頭。
之前的那個女人眼睛一瞪又跳出來發威:“什麼你啊你的,你家裏人沒教你尊敬長輩嗎?還有沒有點兒教養?”
樓一白一直平淡的臉突然一變,眼睛中狠厲的光芒帶著灼人的熱度:“林思海林老爺子是我的老師,你口中的阿姨和我是同輩,”若是平時她不會這般沒有禮貌,可是隻要想到喬策命在旦夕,就是因為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她就壓不住心底的氣,看著愣住的那個女人,眼睛一眯:“你……哪來回哪去,別逼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