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策歎口氣,卻並沒有再怒氣衝頂:“為什麼?”
樓一白依然躺在沙發上,眼睛都未睜開,她怕她看到喬策的眼睛就會心軟:“你說如果我們隻是普通朋友,當你遇到困難或者挫折或者……你的心理問題的時候,會不會沒有什麼猶豫的就聯係我?也沒有什麼顧忌的告訴我?可惜,我們不是普通朋友,喬策,我很懷念以前在天雲的日子,我們毫無顧忌的暢談,也沒有什麼忌諱的開玩笑,你的糗事我的委屈,我們可以互相訴說,不像我們現在這樣,一點一點走遠!”
喬策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背靠著沙發,側頭就能看到昏黃的燈光下樓一白明豔的五官,他不是想隱瞞,他隻是怕她擔心。
“小白,我……殺了人!”
樓一白突然睜開了眼睛,身體一繃,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喬策:“你說……什麼?”
“我殺了人,這就是我的心理問題,我挺沒用的,都已經三個月了,始終放不下,每天都會做噩夢,部隊給安排了心理醫生,可是那個醫生說我的心思太過謹慎和複雜,不容易對陌生人敞開心扉,所以我爸就讓人給我介紹了華文蘇,華文蘇和我認識,是我家……親戚的老鄰居的孫女,後來出國學了心理學,非常的專業,所以我……”
樓一白看著喬策用手捂著臉,從沙發上滑了下來,坐到喬策身邊:“那你現在還會做噩夢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樓一白看著他一直捂著臉,心頭有些慌亂,伸手將他的手拉下來,握在手中,心疼的道:“喬策……”
喬策卻順勢將樓一白摟進懷裏,聲音中有著疲倦,也帶著點慌張:“小白,別離開我!”
樓一白的心一疼,伸手緩緩的順著他的背撫摸:“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喬策擁著樓一白的手更加緊了。
這天晚上,他們就窩在沙發邊的地毯上,迷迷糊糊直到天亮。
第二天,喬策先醒了,看著窩在他懷裏的樓一白,感覺了一下自己僵掉的胳膊,露出個輕鬆的笑容,原來有些事說出來也不是那難堪。
那天的任務來的很快,他們還在訓練,臨時抽了一半的人去了雲南。
那是他第一次出任務,槍響的時候他還在想,這是不是又一次的實戰演習?
可惜,當看到子彈穿透敵人胸腔,血珠噴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不是演習。
他的射擊成績很好,彈不虛發,不過遠距離殺人他雖然震撼,可是卻並沒有多少膽顫,反而有些氣血上湧的興奮,因為隊長說過,這些人都是毒販,隻要他們帶貨越境,毒害的人更多。
意外出現在收尾階段,他還在興奮,感覺自己的雙腿還有些發抖,端著槍的手也不像之前那樣穩。
更意外的是他沒有想到這次緝毒會傷害到平民百姓,當他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顫抖著身體縮在樹叢裏,他端著槍的手一軟。
他本來想要通知隊長叫救護隊,就在他轉神的刹那,他沒有想到那個小姑娘竟然一手拿著手雷,一手拿著手槍,之前顫抖的樣子一時消散一空,此時對著他的臉上隻有諷刺和嘲笑。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間,他不過轉神打掉了她手中的手雷,然後奪下了她手中的槍,胳膊肘不過是順力定在那女孩子的胸口,卻沒有想到轉頭就看到了那女孩子已經口吐白沫。
搶救無效,一個和小白一般大小的女孩子的生命,轉眼就消失在他的手上。
他看到的不是那個女孩子鐵青的臉色,而是小白的樣子,滿臉滿頭的血,卻沒有絲毫氣息,即便是他將樓一白圈在自己懷裏,可是隻要是閉上眼睛,他就能看到小白血肉模糊的樣子,身體已經變形,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凝固。
華文蘇雖然年紀還不到三十歲,可是職業素養和能力卻很高,每天隻是陪他說說話喝喝茶,竟然就讓他放鬆了情緒。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樓一白眼神迷蒙的看著喬策,看到他臉上沒有什麼惶恐的神色時,才鬆了一口氣。
喬策笑著理順她的頭發:“我沒事,你精神不太好,今天不要去上課了,休息一天。”
樓一白想了想,今天好像隻有一兩節選修課,點了點頭。
“我去給你做早飯!”
樓一白拉住他,搖了搖頭:“我知道有個小吃店不錯,我們去吃?”
喬策笑出來,好像又回到了天雲市他們上中學的時候,每天下課就分頭給家長打電話說要去同學家寫作業,然後兩人就滿城裏跑,去找各種好吃好玩的,直到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