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數字在媽媽車禍後,她就經常撥打,那時她才模模糊糊的發現,媽媽死後,以前那個對自己寵愛的爸爸和繼母,忽然就冷淡了。
她終於在媽媽死後深切的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需要媽媽的愛,於是在一個個寂寞的夜裏,她像精神分裂一樣,撥打著那屢屢被提醒是空號的卡,卻感覺那冷漠的人工回複是那麼的溫暖。
樓一白幾乎是顫抖著撥了那爛熟於心的號碼,在‘滴滴’兩聲過後,終於被接了起來,一個溫潤柔和的聲音響起,“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樓一白緊緊握著電話筒,指節泛白,壓抑著氣血上湧的情感,卻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喂?你好?”
“媽媽……”
“小白?”白書君遲疑的聲音略微上挑,小白與她不親,別說電話,就連平時麵對麵都沒有幾句話可說,小白……怎麼忽然給她打電話?
心頭有疑問,也有驚喜,白書君覺得心顫中帶著陣陣喜悅,她是一個母親,沒有人會明白當自己女兒抵觸母親的親近時,那如刀割一般的心疼。
“媽媽……是我……”顫巍巍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哭腔,樓一白咬了咬唇,“媽媽,小白生病了,你怎麼都不來陪我?”
白書君的心頓時一抽,然後便是劇痛,“小白,你病了?你什麼時候病了?在哪個醫院?告訴媽媽,媽媽這就去看你!”
樓一白掛了電話,臉上還有這淚珠,可是嘴角卻慢慢翹起來,她是應該高興,從上一世到這一生,她終於可以親近媽媽了。
樓一白一路笑中帶淚,心中帶著絲絲雀躍回到了病房,安心的躺在床上等著媽媽的到來,時間太久了,她心中對媽媽的印象已經有些淡了。
不過半個小時,一個女人風風火火的闖進了病房,“小白,小白,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白書君第一次這般沒有風度而狼狽,一雙素手從樓一白的頭摸到胳膊、手、胸口、腰、腿,連腳丫都沒有放過,直到自己確定了一遍,白書君才鬆了一口氣,“小白不怕,媽媽陪著你!”
樓一白一直看著白書君的緊張,臉上露出一個滿足而青澀的笑容,“媽媽,我隻是發燒了,一點點小病!”
“傻丫頭,再小的病,傷在兒身疼在娘心,哪有媽媽不擔心的?”白書君揉了揉樓一白的頭,寵溺的笑了,“媽媽來的匆忙,都沒有買東西,你說說,想吃什麼,媽媽去給買!”
樓一白咬了咬唇,低頭不好意思的笑了,“媽媽,我想吃櫻桃和葡萄!”
“好,你等著,媽媽去給買!”白書君的眼中帶著淚,第一次女兒這般和她親近。
一個小時後。
樓一白再次歎了口氣,在病房門口向外張望了一眼,除了白衣天使和穿著藍色條紋的病人走來走去,一直看不到那個熟悉而略顯陌生的人影。
“哎……難道還臨時去種樹苗澆水施肥等著結果兒呢?”樓一白不自覺的崛起了嘴。
終於,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樓一白探著頭向門外望去,果然,白書君頭發略顯淩亂,右手裏還拎著一個塑料袋,袋子裏有紅豔豔的櫻桃,還有紫泠泠的葡萄。
這個時候,雖然生活已經有了改善,可是像這樣稀罕的水果也不是隨處可見的,她怎麼忘了呢?怪不得媽媽找了這麼久!
樓一白有些懊惱自己隨口的要求。
白書君卻似乎比樓一白更加懊惱,“小白,媽媽沒有找到葡萄,吃提子好不好?”
看著白書君小心翼翼的樣子,樓一白心頭泛酸,她之前做的是多麼的過分?
樓一白一把拉住白書君的手,“媽媽,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樓一白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白書君的心一疼,將樓一白摟進懷裏,“傻丫頭,別哭!”
可是樓一白卻感覺到自己的脖頸後麵有溫溫熱熱的感覺,是媽媽的淚!
樓一白反手抱住白書君的腰,大聲哭起來,聲音中帶著撕心裂肺的痛。
白書君心頭一慌,聽到樓一白的哭聲,隻覺得心痛的難受,“好孩子,不哭,不哭,你還病著,這樣大哭對身體不好!”
因為樓一白的哭聲,此時她的病房門口已經聚攏了好多病人。
剛才給樓一白輸液的小護士走了過來,皺著眉頭不悅道,“這裏是醫院,需要安靜,都散了吧,散了吧,”說著轉頭看向正哭的開心的樓一白,不耐煩的說道,“不過是發燒,用的著哭的這麼慘烈嗎?要撒嬌回家去!”
說完,小護士不耐煩的將門一關,走了。
樓一白臉色鐵青的盯著門,她哪有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