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候,一個和桂酒兒家隔得不算太遠叫艾米娜的孩子知道石磊等人要去桂酒兒家家訪時,主動提出要為他們帶路。確實,山裏真的是太大了,要是沒有人帶路,別說是要找人了,那是很容易迷失在裏麵的。
“路老師,你們去桂酒兒家幹嘛啊?這兒有個坎,被雪給蓋住了,你小心點兒,我拉你吧!”艾米娜走在最前麵,對於這條路,就算是閉著眼睛她也知道哪裏該上坡哪裏該下坎。
借著艾米娜的幫助,蒙蒙順利的跨過了那條不算窄的土坎,伸過手,將秦琴也接了過來。“我們昨天聽羅老師說桂酒兒好幾天沒來上課了,怕她病了,所以我們想去她家看看她。”
“桂酒兒沒病!”將腿從雪地裏拔出來,“桂酒兒隻是要嫁人了,所以她不會再來上學了……”
“嫁人?”蒙蒙五人麵麵相覷,石塔小學隻教小學生和中學生,這些都孩子才多大啊!怎麼就可以嫁人啊!
“艾米娜,桂酒兒,她今年多大了?”好久,秦琴才問道。
“桂酒兒比大我一年的,剛翻年,她十四了。”
“才十四?你們翻年算年齡的話,那就是說她才十三歲,這麼小,怎麼嫁人啊?”
“十四已經不小了,我們山裏的女孩子要是沒出去的話,差不多也就十五六歲就嫁人了。”艾米娜說的極其自然。這在山裏是及其普遍的事情,但是對蒙蒙,秦琴劉浪這些城裏來的孩子來說,真的是太震驚太不可思議也太不可以接受了。
“艾米娜,你聽劉老師給你說,你才十三歲,你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孩子能麼可以結婚生子?你們自己都還沒辦法照顧自己,你們還承擔不起家庭的責任。”劉浪掰過艾米娜的肩,盯著她的眼睛,慎重其事的說著。
“老師,你錯了,你們是城裏人,你們的生活比我們好太多太多了,我們從小就跟著爸爸媽媽上山下地的幹活,我們一樣要學著持家。就像現在,阿奇回家要砍柴放牛,小鵬回家也要做飯喂豬,習習的爸爸被毒蛇給咬死了,她爺爺的腿也斷了,家裏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她每天早上都得起來為他們做飯,晚上回家還要做家裏的活,就連地裏的活她也要幹,她今年才9歲,比我們都還小……”艾米娜一個一個的數著手指頭。
“艾,艾米娜,你們,都是這樣生活的嗎?”對於這些孩子,左泉終於了解到了什麼叫做【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自己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在幹著什麼呢?抽煙,打架,掀女孩子的裙子……比起這些孩子來真的是無惡不作,虛度光陰了。
“對啊!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其實我們都還算是好的,還有好多孩子連學都沒法上呢!”
“為什麼不來上學?石塔小學不是不收你們任何東西的嗎?”
“因為家裏的活實在是沒人做啊,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上課啊!我們每天花在上學的路上的時間都差不多要四個小時……所以,有些家裏就不來了,就連我們,都是以前的老師挨著一家家的來做家訪我們才能來上學呢!”艾米娜說得很是雲淡風輕。
“艾米娜,你喜歡莽山嗎?想不想出去啊?”
“我很喜歡莽山啊,但是我也很想出去看看,羅老師說過,山外的世界和莽山是完全不一樣的,那裏有電,還有到處亂跑的汽車,還有高高的房子……不過羅老師也說了,外麵的世界很混亂,我們出去的話很容易受騙,還說我們莽山是這個世界上難得的一塊淨土,雖然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這是誇獎莽山的哦,我們真的很喜歡莽山,這裏有我們喜歡的山,有我們喜歡的水,還有聽說山外見不到的小動物,在這裏,我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唱歌跳舞,做我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老師,我給你們唱山歌好不好?我唱得可好了呢!叔叔伯伯們都說我是這莽山裏最美麗的黃鸝鳥呢!”
伴著艾米娜歡快的歌聲,眾人心裏都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一種無法抒發和釋懷的情感壓抑著,無法釋放。這些孩子的生活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差,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到該怎麼樣才能夠幫助她們,一種有力無處使的壓抑感在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