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區中造書院,的確別具一格,獨有特色。原有書院當成景觀是十分正常的,而在新造景區中建起一座書院,恐怕就是一種濫觴之舉了。也許有人提出,景區中造書院,這書院豈不成了純粹的擺設?而從李海鋒的設計來看卻並非如此,他要讓自己精心打造的這件作品,既是一個景觀,又是一個以繼承與發揚傳統文化為宗旨的真正意義上的書院。在瀛洲書院對麵,是湖光山色交相輝映的瀛洲仙境,一座高高的登瀛樓肅穆地矗立在泮池一側。這是根據“十八學士登瀛洲”一典設計而成的文人寫意樓台,是與瀛洲書院相配套的建築。說來有點意思。“十八學士登瀛洲”典故源於唐太宗李世民建立的文學館,說的是唐武德四年,秦王既平天下,乃銳意經籍,於宮城之西開設文學館,以待四方之士,於是以杜如晦、房玄齡、於誌寧等十八人被召入館,稱為“天策府十八學士”,又稱“秦府十八學士”。後閻立本畫像,褚亮作讚,書寫這十八人名號、籍貫,藏之書府,受天下人仰慕,稱之“登瀛洲”。本來“瀛洲”一詞來自海上神山仙島傳說,即“蓬萊、方丈、瀛洲”三神山之一的瀛洲,卻被借用到長安都城的皇宮學館。進學館用登瀛洲作比擬,那麼,十八學士當被視為神仙一般,是非常體麵的。如此看來,唐太宗對文化人是非常器重的,如果不是附庸風雅的話,那麼,他的文治武功以及大唐盛世的出現,恐怕與這種招賢納士之舉總有一點必然的聯係吧?同樣有意思的是,今天,“十八學士登瀛洲”的曆史佳話,從古都長安來到了膠東半島的大海邊,成為一處雅趣橫生的文化景觀,頗能引起人們一些聯想。登瀛樓,分明是文學館的情景再現,是一種崇文情懷的釋放,演化的是一種君子的誌趣與主張。它與瀛洲書院聯結在一起,成為一處接受儒魂洗禮的聖域賢壇,靈犀慧光,灼然可見。含英咀華,以書傳哲,總歸是一種“為往聖繼絕學”的宏願,不能不使人由衷地發出讚歎。千淘萬濾,披沙見金,在書院的創建者看來,真正如同黃金一樣珍貴的,隻有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這一中華民族之魂。瀛洲書院成為啟迪文思、塑造人格的精品佳作。同是山水園林,同是風韻宜人,瀛洲書院所蘊涵的是中華民族以山水比德的傳統文化精神,印證的是孔老夫子“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的聖哲之見,因此也潛移默化地啟迪著人們要始終恪守讀聖賢書、行仁義事、存忠孝心、立修齊誌的信條。昭示的是薪火相傳、理盛學昌的文化精神。
縱觀曆史上的書院,能夠在時光隧道裏不斷前行的,大多可以用得上“篳路藍縷”和“慘淡經營”等字眼來形容。然而,能挺立得住的,也的確成了鳳毛麟角。不過,從另一角度上看,自古以來,凡是一個聲譽卓然的書院,它的背後常常是站立著一個或者多個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或文化學者。正是靠著這些人的智慧、汗水乃至財富,這些書院才得以度過重重困難,師魂燭光長明不熄。但願涅槃重生的瀛洲書院,能夠作為一個文化符號,永遠亮麗在三山勝境,乃至多少年之後,仍然書香四溢,文光照人。
明版《蓬萊閣集》
托北京朋友從國家圖書館複製了一部明版《蓬萊閣集》,接到郵件滿懷喜悅,急忙打開,看後卻不禁一聲長歎。書是付費複製的,按規定隻能複製內容的三分之一。而這三分之一的複製品不是按照原書的前麵、中間、後麵三部分依次來的,而是跳著頁碼零散搞的,成了三分之一的散頁。這樣一來,整冊書也就支離破碎了。這一規定和做法很有點絕,也令人不解。也許這就是一種世情和心態,我的東西,保存了幾百年了,哪能輕易讓你得到?徒歎奈何!從古籍本身來說,既有其文物方麵的價值,也有其研究價值,對於收藏者和研究者來說的確都是寶貝。然而,收藏者隻保留著那份文物價值就是了,用種種理由對研究者嚴密防範,實在沒有那個必要。況且,這東西除了蓬萊的研究者感興趣外,其他人是少有問津的,豈不成了一件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