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秋,接來新夏先生電話,說三晉出版社有意刊印一套讀書隨筆集。
稿約規定,不收已入集的篇什,這自然是應該的。但因為自己本來寫得不多,前些時候又編了兩本集子,所剩也就無幾了,正像孔乙己小碟裏的茴香豆,“多乎哉?不多也”。明知不多,還是翻箱倒櫃,找出八篇來,遠不夠字數,另外還存著一點近年寫的序跋,但人家未必想讀你自以為不錯的“悉心文字”,隻好也選出八篇,仍不夠字數,那就隻好趕寫了。自元旦開筆,曆時四個月,斷斷續續寫得十二篇,總算將字數湊足。我就照此分成三輯,因為本來就是小書,不必再擬輯名,也省了書中的隔頁,在目錄上間空一行,以示分別。
讀書隨筆大概沒有規定的寫法,也不必向“正宗”書話看齊,我在《看書瑣記》的後記裏說了一點想法,這或許會讓看慣“正宗”書話的讀者失望。其實,我的不再“正宗”,正是由曾經“正宗”而來的。許多年前,我也寫過“正宗”書話,數量還不算少,大都一書一議,不痛不癢說幾句,甚至起承轉合也都規矩繩墨,“厭氣”也就是自然的事了。回過頭來,對自己過去的寫,真有點像看一張光腚赤腳的孩兒照,雖然幼稚,卻還有一點童趣的可愛,但如果再像老萊子那樣,穿了斑斕衣裳,扮嬰兒啼戲於父母之前,其他人是不會喜歡的。我心裏清楚,有的事情不到這個年歲,大概也明白不了。
承來新夏先生的厚愛,屢屢敦促,心中實在感激得很,還有張繼紅先生的寬容,讓我能在最後的時間交稿,這都是隆情高誼,應該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