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太白劍派,山門。
一砂在這裏已經守了近三個時辰,到了酉時,便可交班回山。
臨近交班,這位穿著一襲太白弟子特色勁裝,長相平凡,表情木訥的二十歲青年,此時不禁開起了小差。
(或許到時我應該下山比較好······嗎?)
太白劍派的規矩,門下弟子到了二十一周歲,便得為自己的前途做出抉擇,是選擇通過艱難的「五德」考驗,繼續在太白山修習劍道呢?還是就此出師下山,遊曆江湖呢?
一砂是想要下山的,因為他在三代弟子中並不十分出色,再者一砂最想要下山尋找自己的親人。但他又割舍不下養育自己多年的師尊和師妹江婉兒,也難怪一砂會猶疑不決。
就在此時,遠遠的一道略顯靦腆的女聲傳來:
「小師兄···」
「婉兒?」
身穿白衫,留著披肩短發的江婉兒如雪精靈般,使著飄渺的輕功接近山門。
「小師兄,李師叔說今晚有要事相商,托我找你,讓你早點回山呢。」
江婉兒口中的「李師叔」就是一砂的師尊李載之,太白劍派二代弟子。
(難道是要和我談論以後的出路嗎?)一砂沉默了一會,看著江婉兒清秀不施粉黛的臉龐說道:
「可我···還得等一會兒才能交班。」
「沒事,我陪小師兄站一會兒。」
兩人都不是活潑開朗的類型,便這麼略顯尷尬地站著,也不說話。時間默默流逝,原本木訥的一砂開始局促不安,臉微微發紅。是的,一砂喜歡江婉兒,十年前倆人被分到一組修煉時,一砂就對這個可愛靦腆的小師妹上心了。問題是不知江婉兒是不是也喜歡他?然而江婉兒也是臉無表情,一砂猜不出少女懷抱著什麼心思。
當局麵越來越尷尬時,換班的弟子終於來了。一砂默默地鬆了一口氣,得以和婉兒一起踏上回山的路。
等到兩人回到山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飯時間到了。一砂和婉兒道了別,回到了和師尊一起居住的屋子。
「師尊,我回來了。」
「一砂,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飯了。」書生模樣的李載之微笑著說道,起身走向了餐桌。
晚飯過後,師尊和一砂開始了詳談。
「一砂,你將來還是想要出師下山嗎?」
「嗯。」
「···一砂,如果你不介意,我是希望收你為義子的,這樣你不用通過考驗,也能留在山上修行。」
一砂聽了後沉默不語。師尊無妻無子,又是一砂父親誌砂的老朋友,從一砂三歲時被父親送上太白托付給師尊照顧,也有十七年了。按理說師徒倆已形同父子,但問題就出在一砂身上。一砂雖然有十七年未見親生父親,但隻要想到父親還健在,自己和師尊到底無血緣關係,便覺得有一層薄膜,將他和師尊隔離起來,加上一砂沉悶內向的性格使然,讓他始終下不了決定。
「對不起,師尊。···最近有我父親的消息嗎?」
李載之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卻也平靜地回答道:
「你的父親···最近傳來消息說已定居在東越海邊了。」
「嗯。」
「···一砂,當我的義子,不好嗎?我會支持你留在太白修習武功。而且你父親也不會介意的。」
李載之似心有不甘。
「對不起,師尊。我想下山,去找我的親人。」
「······」
據師尊所說,他除了父親以外,還有一個大他一歲的姐姐。十幾年沒有親人陪伴的一砂,每每想到自己還有兩個親人,就堅定了下山的想法。
「師尊,我去休息了,您也早點休息。」
雖然知道師尊會難過,一砂還是狠下心走出主廳要回臥房休息。臨走出主廳,卻又像想到什麼一樣,頓住腳步。
「師尊,我···到底姓什麼?」
「啊!?」
李載之猛不丁地從剛才的沉思中回過神來,複又平靜回答:
「到了適當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一砂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整個太白劍派除了師尊以外也沒人知道,但師尊又遲遲不告訴自己,一砂卻也尊重師尊的做法,想來師尊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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