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複活的亡靈也隻是勉強達到一階的低階魔物而已，但一萬隻亡靈就是一支大陸最強的軍團。巫妖之禍能放大布萊恩的亡靈召喚效果，但其消耗也放大了一百倍，布萊恩並不能把這支軍隊使喚得得心應手，他隻能下達最簡單的衝鋒命令，這之後，衝天的法力漸漸淡去。布萊恩跪坐在地上，肉體因為缺少魔力而無法及時恢複。
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樣一支軍隊不能殲滅他的敵人，但卻能夠為他們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安潔利爾一把背起布萊恩，和四公主穿過混戰的戰場，一頭竄入了森林中，蛇行般逃竄。
身後的交戰聲漸行漸遠，就在這時，四公主與安潔利爾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來了？”布萊恩勉強打起精神問道。
四公主與安潔利爾相視一眼，苦笑道：“我們可能……迷路了。”
當晚，篝火升起，星火飄散。布萊恩為這個臨時的營地布置了結界，讓野獸無法靠近，讓光線無法透過。三人圍坐在火焰旁，心思各異。
布萊恩看了一眼四公主，道：“我還以為你就這樣放棄對傑斯的計劃了。”
“是啊。”四公主撥弄了一下木柴，嘴角的笑意依然，“看到你被製服的時候，我就放棄了。可是我回到房間後，仔細想了很久，父皇陛下究竟為什麼讓我和傑斯·韋恩結婚呢？傑斯韋恩真的能夠帶著帝國走上科技強國的道路嗎？”
安潔利爾道：“或許能吧。”
“不。他不能。”四公主斬釘截鐵，“從骨子裏來說，他就是個反骨的奸臣。他所謂的為國為民終究還是服務於他自己的私心的。我想了很久很久，我與傑斯·韋恩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父皇陛下大限將至，急迫的他所托非人而已。”
其餘二人無語，畢竟不是政局中人，不清楚廟堂之事。
“如果不是安潔利爾來救我，我或許就要後悔一輩子了。”四公主笑道，“這些事與你無關，你為什麼要蹚渾水呢？”
安潔利爾眼神逐漸失神，篝火似乎勾起了她的回憶。
“我小時候有一個弟弟，家裏窮，把他賣了出去。我一輩子也忘不掉，那群人奪走我弟弟的樣子。一個月後，他們把他的屍體送了回來。”安潔利爾握緊了拳頭，“他沒有死，下葬後的第二天，他成為了亡靈。一個個小小的亡靈，茫然無害的亡靈，他像生前一樣跟著我身後，和家人一起……然後，驅魔人來了。再一次，無辜的他被淨化了，我從未聽過那樣淒慘的哀嚎，那是一個年幼的孩子才能發出的哀嚎……驅魔人給了我們錢，安慰了我的父母，然後就離開了。之後，我的母親自殺了。我的哥哥們也逐次死在貴族手中。隻剩下我和我的父親相依為命。”
安潔利爾盯著布萊恩：“你能理解嗎，那種痛苦，我年幼時無力阻止。我現在不想像過去一樣，被心魔糾纏。”
安潔利爾冷笑道：“被仇恨與懊悔纏身的人生，出身富貴的你們，怎麼能夠懂得呢？”她沉默下來，不再言語。
默然無聲。
布萊恩忽然出聲道:“有仇不報，有悔必彌。不是嗎？“
安潔利爾看了一眼布萊恩，不回答。
四公主咳了一聲：”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外麵傑斯的人一定還在搜捕我們。“
布萊恩道：”我們先找到方向，公主殿下你在這附件有沒有可以信任的貴族？“
”有，謝爾頓子爵。從小到大看著我長大的子爵，一直堅定地支持我。“
”既然如此，你必須先回帝都。調動你的能量，向皇帝控告傑斯·韋恩威脅了你的人身安全，並惡化傑斯·韋恩的形象。之後我再回去，你用我來向韋恩家族證明傑斯·韋恩的假血統，這樣之後，失去了韋恩家族信任的傑斯·韋恩必定維係不了婚約。我也能更好地動手。“布萊恩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我們離開森林後，你就去找那位謝爾頓子爵，讓他護送你回帝都。“
”你們不一起嗎？“四公主問。
”我和安潔利爾的身份不好解釋，你那位謝爾頓見到我們肯定不會輕易讓我們和你一起離開的，帶上我們隻是節外生枝而已。“布萊恩百年前與皇室交道也不少，自然知道這些貴族的心理。
三人敲定好計劃後，布萊恩守夜，兩位女孩便睡去了。
布萊恩望著暗沉的夜幕，不由得感慨：前路一片黑暗。
接下來兩天，三人在叢林中度過，第三天終於找到了出路。
護送四公主前往謝爾頓子爵的城市時，四公主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布萊恩，你究竟是人，還是巫妖？“安潔利爾也看向布萊恩，等待著巫妖的回答。
”我不知道。“布萊恩有些沮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他人類意識的誕生，完全是那個黑魔法師實驗意外的產物，這個意識，究竟是不是布萊恩還未可知。巫妖的本能與人類意識分庭抗禮，布萊恩頓時生出一種麵對陌生世界的恐懼感。
四公主疑惑道：”這兩天的時間裏，我有時候真的認為你就是一個會巫術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