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想要在一起下(1 / 3)

三蹦子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停下,落夕下了車,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卻佇立著一座化工廠,按照楚天的說法,是這裏沒錯。

落夕的心怦怦地跳著,她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楚驕陽,猶豫中不知如何是好時,卻瞧見化工廠的大門開了,從門裏走出四五個人,落夕遠遠地眺望著,一眼便瞧見了楚驕陽,他一向顯眼,夾在一群人中,愈發顯得高挑。

落夕抑製不住地奔跑了過去,“楚老師!”

楚驕陽一聽聲音,有些詫異,他看著從天而降的落夕,一時語噎。

“驕陽,這是誰?”楚驕陽身旁帶金鏈子的粗脖男人問著。

落夕想要開口,卻被楚驕陽有些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看她閉了嘴,楚驕陽才說道,“她是我以前的學生。”楚驕陽又對落夕說道,“你要說的事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等我回到西經再考慮考慮。”

“驕陽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她是你女朋友吧,手機的背景不是你們兩個的合影嗎?大男人竟然扭扭捏捏起來了。”

楚驕陽的手機裏有她的照片?落夕呆呆地看著楚驕陽,可楚驕陽垂眸不言語。說話的人有商人的派頭,他掌握著全局,“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了,一起吃個飯,忙完了正好你們一起回西經豈不是更方便?”

“不用了,落夕,你先走聽到沒。”楚驕陽推了落夕一把,落夕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

落夕還沒反應過來,幾個脖子上戴金鏈子的男人就圍了上來,商人派頭的男人又開了口,“按我說的做大家都有好處。”

落夕就這樣被推推搡搡到了楚驕陽的身邊,她怯生生地叫了聲“楚老師。”

原本以為楚驕陽會很生氣,可他隻是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低聲罵了句“笨死了”。

他們被夾在中間行走,也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落夕看著這架勢,就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善茬,“楚老師,我給你添麻煩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不管發生什麼,你握著我的手不放開就對了。”落夕閉了嘴,楚驕陽掌心的溫度從她的指尖傳在心上,漸漸平複了她的不安。

他們一行人坐上了一輛豪華的奔馳商務車,其間落夕和楚驕陽都被蒙上了眼睛。黑暗之中,車子繞了好幾個彎,她已感覺暈頭轉向,這樣的情節好似香港的電影,落夕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打了個哆嗦,不會楚驕陽在和他們做非法交易吧?楚驕陽察覺到她的手指在顫抖,所以更握得緊了些。他的大手緊緊地包裹著落夕的小手,始終沒有鬆開。

他們下了車,被帶到了一間有窗子的房間,但乾西一直下著毛毛雨,陰鬱的天氣遮擋了陽光,落夕就站在楚驕陽的身旁,兩人摘掉了眼罩,強烈的光有些刺眼,落夕適應了好久才睜開了眼睛。

“錢有一半已經打到孫校長指定的賬戶上,現在我看到東西,另一半的錢馬上到位。”

他們說的話落夕一句都聽不懂,隻見楚驕陽從身上掏出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我應該怎麼相信你。”

“小兄弟,你這就叫涉世未深了。我們和孫正凱的合作已不是一年兩年,當初西經那次合作失敗,都是因為當時的校長攙和,不過那個叫楚天的已經坐了牢。孫正凱這些年也混得風生水起。說到底大家都綁在一條船上,船翻了都得濕身,還不如趁著年輕有精力狠狠撈一把。”

這些話落夕聽得似懂非懂,但手心已冒出一層細汗。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交易,但西經大學副校長楚天利用實驗設備製毒一案,在整個市裏算是轟動的新聞,隻要上網,相關的信息搜索就數不勝數。可誰知,竟然和孫正凱有這麼深的淵源,可他卻是楚驕陽的博士生導師,這是多麼諷刺。

楚驕陽微微一笑,把牛皮紙袋扔了過去,“那你拿好了。”

對方拆開牛皮紙袋準備翻看,誰知外麵的人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警察來了。”

“媽的,有人告密。”

聽到警察的消息,一群人的神色立刻緊張起來,他們收好了牛皮紙袋,慌亂地撤退。楚驕陽把落夕緊緊地護在懷裏,跟著他們一起撤退,蜿蜿蜒蜒的廢棄工廠有很多的岔口。楚驕陽和落夕走在最後麵,可在其中一個岔口,楚驕陽拽了一把落夕,兩個人就脫離了其他的人。

“楚老師!”

落夕顫抖著叫著楚驕陽,可楚驕陽卻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用手一指,“我們走這邊。”可惜還沒有走遠,兩人就聽見了不遠處的議論聲。

“老板,孫正凱說從沒有讓楚驕陽來這個地方,給我們的東西也是假的!”

“混蛋,那小子身上有監聽!”

聽到惱羞成怒的聲音,楚驕陽以命令的口吻說,“快跑!”

他拉著她的手在空曠的樓梯間奔跑,身後是轟轟隆隆地腳步聲,耳邊還有外麵警察喊話的聲音。廢棄的工地地形複雜,雖然楚驕陽機警,但麵對對方的圍追堵截,他們隻能四處躲藏。再被三麵夾擊的情況下,落夕和楚驕陽暫時躲避在了一處密閉的小房子裏,關上門隻夠兩個人蜷縮,彼此還能聽到喘息聲。

時間驟止,落夕抱著楚驕陽的胳膊,可心驚肉跳的感覺從沒減少,“楚老師,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楚驕陽沒有作答,許久他才說道,“讓你離我遠一點你偏不聽,與我有關的事情都很複雜,而我不想讓你卷入這複雜裏。”

“楚叔叔說了,隻要你離開乾西,就沒有事情。”

落夕聽到楚驕陽無奈地小聲,黑暗中他的眸子閃耀明亮,“雖然因為閆柯靜,我和爸爸的關係不大好,但畢竟是親生父親,我不能看著他在牢裏終老。”

“閆柯靜?那不是您師母嗎?”落夕是越聽越糊塗。

“如果不是因為爸爸出事,想必她現在已經成為我的繼母了。這個女的真厲害,從農村考學上來,踹了初戀男友,趁我父親獨居爬上了他的床,後來又為了深造和孫正凱在一起。”

果然,楚驕陽口中的複雜並不是騙人的,落夕從沒想過那個白白淨淨帶著眼鏡書香氣十足的女人,竟然會和楚家有這麼深的淵源。

“你知道閆柯靜的初戀男友是誰嗎?就是陸常飛。”

落夕聽到了太多的故事,比電視劇裏演的還要狗血。但這些串起來,以前她不明白的事串在一起,他們之間讓她捉摸不透的情感終於有了排泄口。

落夕不敢多問,尤其是在這種逃難的時期,但楚驕陽卻主動說了起來,毫無避諱。

“當初我才上高中,為了爸爸和陸常飛打了一架,又因為中間夾雜著閆柯靜,所以他對我們楚家不可能不恨。我怕他因為我的關係,而對你不擇手段,畢竟這些年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隻要是個男人,這些年的恥辱就不會一筆勾銷。”

印象中的陸常飛與想象中打架的青年交疊在一起,落夕的腦子裏有些混亂,“可是楚老師,既然你知道陸常飛會報複,為什麼還要相信他說的話?”

“我知道他這樣做是想一石二鳥,不僅想把孫正凱送進囚牢,還想讓我得罪西經這邊混社會的,從此隻能過躲藏的生活。但如果能替我父親洗刷罪名,這樣做倒也值得。”

落夕聽到此喉中有些哽咽,“所以你才要終止博士學習,然後移民到別的國家去,並不是因為討厭我對嗎?”

楚驕陽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落夕,有些事……”

話隻說到一半,楚驕陽就趕忙閉了嘴,門外有動靜,好像朝這邊而來。落夕很害怕,又往牆角縮了縮。

“你呆在這裏別動,我出去看看。”

可落夕卻拉住了他的手,“楚老師能不能不出去?”

楚驕陽摸摸她的頭,“你總是不聽話,這樣,會給我惹來很多麻煩。”他摘下腕上的手表戴在落夕細弱的胳膊上,“你數著,最多十分鍾,我就會回來。”

那塊手表很沉,是純鋼製的運動腕表,戴在落夕的手腕上,還晃晃悠悠。楚驕陽開門的一瞬帶進一束光,可門隨後被關上,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除了能聽到手表秒針行走的聲音,便是落夕怦怦的心跳。外麵有些嘈雜,但隨後便沒了聲響。她緊張她害怕了,可能做的就剩下看著表盤一圈一圈的走。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時間竟然如此漫長,好像被吞噬的宇宙黑洞,看不到光明與未來。

十分鍾過去了,接下來是二十分鍾,三十分鍾……

落夕想要出去,但她知道自己隻會給楚驕陽帶來麻煩。密閉的空間,落夕昏昏欲睡,到那扇封閉的門打開之時,落夕早已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沒有做停留,落夕便離開了乾西,在警局做了些毫無意義的筆錄之後,她上了飛機,警局說要隨時等候傳喚作證。可是,除了楚驕陽零星告訴她的那些事外,她一無所知。落夕問警察楚驕陽哪兒去了是死是活,卻沒有人願意告訴她。

飛機上的她頭痛欲裂,手腕上的表依舊沉甸甸。那個說十分鍾就會趕回來的人,她卻沒有見到。他是死是活,出事了還是平安無恙,這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問題,她都無從知道答案。她沉沉地睡著了,但還是會不時地驚醒。夢中的楚驕陽在和那些人搏鬥,滿身的血,追逐中,鮮血染紅了他好看的襯衫,汙了他沒有塵土的皮鞋。

再次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慢慢降落了。她背著書包走出機場的一刹,便被星創的人截了個正好,陸常飛知道她的行蹤,一定會找到她。

“落小姐,比賽就在明天了,陸總好不容易爭取到直送的機會,您可要珍惜。”

助手說著懇切且不痛不癢的話,可落夕知道,就算是綁,她今天也要被綁到北京去。從乾西到西經又到北京,也不過短短的一天。再次回到新人學院,她能感受到其他學員投遞而來的目光,是啊,一首完整的歌都沒唱過的人卻被評委直送了,隻能感歎星創的強大。

陸常飛在房間裏等她,推門的一刹那,落夕便瞧見了那雙陰冷的臉,原來的自己隻是討厭他,可如今卻覺得那張臉下是多麼狡詐而又令人肮髒的思想。

“趕緊準備,馬上就要彩排了。”

“陸老板還真是能拎得清,公對公私對私,我以為你也會連帶著把我一並處理了呢。”

陸常飛一怔,聽懂了落夕的話外音,他微微笑著,“我隻希望看到他不幸福,這樣就足夠了。”

“你這樣的心態完全出自內心深處無法消除的自卑,你骨子裏在乎那些原本已經不屬於你的東西,你報複的是以前不堪的經曆和背景,僅此而已。”

陸常飛聽她說完,扶了扶金絲眼鏡,“隨便你怎麼說,總之,離開他對你是有好處的。”

陸常飛走了,湧進一屋子的助理,化妝師,服裝師,人們忙忙碌碌,隻有落夕像個木偶,她握著手機,還在嚐試著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可惜一遍又一遍沒有接通。她內心焦躁,無法安寧,可那一場眾人精心編排的表演她還要首當其衝。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變成了工具?別人的搖錢樹,還有報複武器?

如果知道未來的生活會是如此無法預料,落夕寧願呆長浮那個小地方,一輩子上高中也無所謂。打扮一新的落夕來到了後台,又一次進入緊張的比賽環節,可隻有落夕的心思不在這兒。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落夕回過頭才瞧見了溜進後台的顧諾一。

顧諾一嘖嘖兩聲,“你怎麼打扮成這副鬼樣子?多大的人了還扮蘿莉,羞死了。”說著他還從臉頰上刮了兩下。

“你別笑話我,說不定哪一天你也會被打扮成這副鬼樣子。”

顧諾一搖搖頭,“那我會反抗的,不像你隻是動動嘴而已。”

“你不就是想看熱鬧嗎?你落夕姐姐今天就讓你看一場好戲。”落夕說著扯下了頭上的蝴蝶結,紮起的馬尾垂在了肩頭,“你等著。”

落夕換上了自己的那天白色連衣短裙,“什麼大明星我才不稀罕,我今天要讓陸常飛的臉都綠了。”

顧諾一看著說做就做的落夕,有些驚異,“我隻是開開玩笑,你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後在娛樂圈混不容易,要不……你還是聽公司的吧?蘿莉也不錯啊,雖然你這個蘿莉有點兒大齡。”

“我不過想全心全意的唱歌,盡心盡力地去喜歡一個人,我做不到和敵人為伍。”

第二組第一個便是落夕。落夕的打扮太過於清湯寡水,好像站在菜市場裏賣藝的女孩那般不起眼,可她就是這樣上了台。

今天是三十進十的比賽現場,謹防她出現意外陸常飛也坐在了觀眾席上,這麼熱的天,他依舊西裝筆挺,好似獅身人麵像般的沒有表情。不過當看到落夕的一刹那,陸常飛的身子往前挺了挺,顯然,他對落夕的擅作主張毫不知曉。

落夕狡黠地笑笑,卻瞧見陸常飛離開觀眾席,站在了攝像機的旁邊,落夕想,陸常飛一定想衝上來殺了她吧。公司對她的包裝和定位毀於一旦,之前所有的企劃都白費了。

主持人顯然對這個沒有參加彩排,也沒有按照之前所說形象亮相的女選手不知所措。

“小夕今天演唱的曲目應該是……”

“不好意思,我覺得那不是我的風格,我要唱適合我的歌。”

“臨時換歌,好像不符合賽程。”

“得獎什麼的我不看重,我隻想讓大家看到最真實的自己。”落夕說得挺像那麼回事,她高高昂起頭,眸光卻看向台下那個氣到麵部扭曲的男人。她向樂隊借了一把吉他,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

那些原本要絢爛的燈光都停擺,隻留了一束追光燈打在她的身上,溫婉憂傷的曲調在吉他的伴奏下慢慢從口中哼唱出來。這個舞台這麼大,落夕唱得很心碎,台下的觀眾什麼樣她不關心,眼前閃現地卻是楚驕陽最後和她分開的場景。那隻腕表還沉沉地墜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