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秦羽飛顯得格外意氣風發,身穿嶄新的銀白色製式長袍,臉上始終帶著微笑,跟旁邊相熟的參賽者聊天,全然不像是前幾天才剛剛背叛了自己恩師的樣子。
“秦師兄好!”
路小賤主動走上前去,跟秦羽飛打招呼,雖然兩人現在不在同一師門,但是他現在是熊長老的弟子,叫一聲師兄也無可厚非。
秦羽飛看到路小賤,臉上又露出那種不屑的神色來,鼻孔裏哼了一聲。
路小賤笑笑,並不在意,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邊。
還在這給我裝逼,一會我讓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對於秦羽飛這種臭狗屎,路小賤捂著鼻子走開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主動靠近,隻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自己的計劃要成功,距離秦羽飛越近越好。
比賽要開始了,修林匠師站起身,輕咳一聲,嘈雜的房間之中立刻安靜了下來。
此刻的修林匠師眼窩深陷,眼中布滿血絲,頭上的白發添了許多,原本硬朗的身板變得有點佝僂,整個人竟然顯出暮年的光景來。
路小賤看到如此,早已忍耐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首席弟子叛師對師父的打擊太大了,秦羽飛這個鱉孫兒,原來路小賤還猶豫用陰招對付他是不是太損了點,可看到師父的樣子,他心裏麵最後的一點芥蒂也扔到天邊去了。
我今天整不死你!
“各位考生,”修林匠師的聲音沙啞而顫抖,“比賽的規則非常簡單,規定的時間內,每人雕刻一件作品,最後由我們七位長老共同評判優劣。為了公平起見,每個人所用的木胚都是同樣的材料,同樣的規格,作品必須在三個時辰之內完成。”
說話間,一群人走進了房間,他們手中都端著半米見方的一塊木胚,放在了眾考生麵前。
“好了,現在比賽開始。”
修林匠師下達了命令。
路小賤端詳著眼前的木胚,是邊長半米的一個長方體,這應該是木雕比賽最合適的木胚大小和形狀了。
木料太大的話,雕刻耗費的時間太長;木料不規則的話,難免有易雕與難雕的區別;隻有這樣,大小合適、形狀統一才更能區別參賽者的水平。
木胚是白乳木,這是一種常用的木雕材料,因為白乳木的紋理間有乳白色的光華流轉,給人一種溫暖平和的感覺,因此適合雕刻一些溫馨美好的事物。
雖然路小賤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木料,心中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奇怪,因為跟母親給他的感覺很相似。
路小賤將木胚抱入懷中,剛才那種感覺更明顯了,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嬰兒,在母親的懷抱中無憂酣眠。
木雕的養木階段,一般都是如此,不斷的摩挲擁抱木胚,甚至有時候要與木胚同眠同宿,為的就是感受木胚當中的精神,啟發雕刻的靈感。
因此養木的時間有長有短,在比賽中,顯然不能如此浪費太長的時間。
好在,在將木胚抱入懷中的那一刹那,路小賤心中一道光芒閃過,心中依然決定自己要雕刻的是什麼事物。
將木胚放下,路小賤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手中的刻刀在木胚上不斷遊走。
昨天晚上那種忘我的感覺再次出現,路小賤覺得自己根本不是在雕刻,而隻是用手中的刻刀將木胚的形態還原。
他要雕刻的東西本就在那裏。
一旁,觀看路小賤雕刻的修林匠師看到路小賤的表情,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一件好木雕作品的出現,需要各種機遇的契合,其中雕刻的狀態無疑是最重要的。
看到路小賤現在的樣子,修林匠師憑借多年的經驗,他知道自己的這位愛徒已經進入到了那種狀態之中。
這在比賽中是非常難得的。
木雕比賽不拘你雕刻什麼東西,因為這個原因,很多考生在比賽開始前總會事先打算好自己想要雕刻的事物,然後反複練習。
這樣做,在比賽中,木雕的形狀細節可能無可挑剔,但是木雕中應該蘊含的神韻卻是沒有的,因為你不是有感而發隻是機械製造。
對木雕來說,這其實落了下乘。
這樣出來的木雕作品不會太差,但也絕不會很好。
就像現在,三十幾個參加比賽的學員當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沒有經過養木的階段,直接就開始雕刻了,這些人顯然是早有準備。
修林匠師為他們可惜的搖了搖頭。
“修會長,你新收的這個徒弟感覺不錯啊。”
修林匠師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路小賤雕刻,旁邊傳來一聲讚美。
“哈哈,劉長老謬讚了,他小孩子一個,練習木雕的時間不長,隻不過有些天賦罷了。”修林匠師樂嗬嗬的說道,聽別人誇自己的徒弟,他也是一臉得意之色。
“嗯,我看不然,這可不像是才剛剛學習木雕的樣子,你看那嫻熟的手法,沒有十幾年功底是絕對達不到的。可是,他也就有,十二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