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華羽做裳,綰發起舞。
正當何五又喝下杯中酒,等得極不耐煩又待發作之時,隻聽得角門上一個小廝吆喝道:“來了,來了。”
如此冒失,孫啟明和牟子驄俱是眉頭一皺,臉色陰沉得難看。
編鍾輕鳴,絲竹之聲漸起,隻聽得一婉轉樂聲響起,似笛似蕭,卻又如人聲低訴,正是那來自西陲之地的葫蘆絲所奏。
“《月下曲》…”何五嘴中喃喃,不知這小小女子欲將這來自西陲之地的小小民謠跳成何樣?
眾人一聽,俱都覺得這《月下曲》不過西陲之地一小小民謠,如何作舞?正思付間,隻見一道白影閃過,一個似身著鳳凰羽衣的女子已盈盈落在那高台之上,隻旋一圈,便穩穩停當,俯下身去。
眾人眼前一亮,滿眼流光溢彩的翎羽躍入眼簾,那輕輕一躍,直似有鳳來儀,可又偏生是隻“白孔雀“,這一靜一動的色彩,叫人覺得既繁華又出塵。
何五微不覺地點了點頭,心道:倒是個會取巧的女子,隻這一身衣裳便費了心思。
豎琴之聲響起,再看那高台,隨著叮咚樂響,“白孔雀“已是慢慢蘇醒,一隻巧手輕拈蘭花,恰似那孔雀抬頭,靜靜張望…回眸…輕啄羽翼…複又緩緩起身,高傲而又優雅。
另一隻巧手輕拈裙擺,恰似孔雀輕揮尾羽,靜靜地踱步…伸展頸脖…回望…慢慢展翅…複輕抬起腿爪,靜立…站定…如金雞獨立,卻旖旎盤旋。
箜篌之聲如泉水叮咚,孔雀展翅不甚雀躍,跳躍…回旋…邁出輕快的步伐,伸出頸脖…戲水…抖羽…抬頭張望…聆聽,山澗溪水潺潺,快樂如歌。
“白孔雀“似聽懂了泉水的吟唱,歡樂起來,撲騰雙翅,來回跳躍,隨著音樂的節拍將尾羽輕輕地抖動,不甚歡心…盡情舞動、回旋,回旋、舞動,越來越快…似達到了頂峰,蹭地一滯!
眾聲靜默!眾人隻覺呼吸也隨著一滯,緩緩地…靜靜地…隨著潺潺流動的古琴之聲,“白孔雀”羞澀的、旖旎的抖開她的尾羽,頓時繁華開遍,孔雀開屏之勢如漫天繁花飛舞般從高台之上漫開來,照亮了整個大廳,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耀眼、灼目…
仿佛時間停頓了半晌,當淩若晗盈盈走到眾人麵前行禮,拜了一拜,複又拜了一拜,婉轉鸝聲響起道:“何五爺,如何?”
那些如墜雲端之人方才回神,何五為自己的失神感到尷尬,隨即輕咳一聲道:“莫道有鳳來,雀躍展屏開…”
“如此,便是入得了尊眼咯?”若晗盈盈一笑,眸中狡黠之色漫開。
何五又是一聲輕咳,轉身對那還如在夢中的孫啟明道:“孫堂主,你如此安排,是有意讓你門下弟子來取笑我罷…”不是疑問,卻是歎息。
孫啟明回神,怔怔望了淩若晗半晌,才道:“我亦不知小女子有奇才!”
嗬…淩若晗險些要笑開,靜靜回道:“不過幼時所學小技,僥幸入了何五爺的眼,莫叫人笑話了。”
此時的何五已然回神,對著若晗客氣一笑,拱手道:“謙虛。”又轉身對著孫啟明和牟子驄道:“二位有心了,既如此,祝昶春園生意興隆,賓客盈門!”這話說得極喜慶,正是對昶春園的認可。
孫、牟二人一聽,知是得了何五爺的認可,當下終將心放進了肚子裏,滿臉笑意不掩,對著何五爺還禮道:“承您的吉言,盼日後多來昶春園逛逛。”話亦是說得謙虛有禮。
何五爺略一點頭,雙手一拱,道一聲“告辭”,複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若晗,抬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