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歡笑已盡,胡祿站起身來道:“差不多了,都回去吧。”
有人還沒盡興,有人早已醉倒酣睡,大師兄牟子驄許是飲得多了一點,眼中也有了些許迷離,站起身道:“你們剛來,時日還長,且回去吧。”於是眾人半醉半醒,相互攙扶著原路返回。
約麼一個時辰之後,眾人都呆立在了院子裏,喬大爺同呂四娘臉色十分難看。喬大爺開口道:“看看你們,才新進山莊,就這幅模樣,莊主要是知道了,統統攆出去!”
眾人噤聲,垂頭肅立,不敢造次,唯牟子驄五人一派淡然,王拔更是一副賴皮模樣。呂四娘上前一把揪住王拔的耳朵,王拔一聲慘叫:“四娘,四娘,您輕點。”
呂四娘道:“死小子,說!是不是你串掇著你師兄,帶著這些師弟師妹們幹的壞事?”
王拔嬉皮笑臉道:“哎呀,這哪裏是壞事,新來了這麼多師弟師妹,吃個接風酒,是好事,好事!”
呂四娘呸一聲道:“好事是吧,大半夜的跑去吃酒,精神頭都很好是吧?我看你們些個小崽子也不用睡了,從現在起都在院子裏抄莊規,每人一百遍!”
眾人一聽,臉都黑了。喬大爺卻又開口道:“抄完之後到後堂紮馬蹲,紮完三個時辰再跟我學拳腳。”卻隻字不提睡覺吃飯的事,眾人一時都傻了,奈何上命難違,為人弟子,本該如是。
若晗心中大苦,本來遊湖就擾了大半夜,雖新鮮卻也有些撐不住了,好不容易回來得以休息,卻泡了湯,還得抄寫紮馬,真正是苦不堪言。
若晗寫字本就極慢,抄一百遍莊規直快要了小命。紮馬蹲更是磨人,腰腿酸得都快直不起來,呂四娘還在一旁道:“就屬你最慢了,還有三炷香到三個時辰,真是的,為了盯著你,都誤了我吃飯。”
若晗一聽,跌坐在地,眼淚都要出來了。
-----------------------------------------------------------------------------------------時間過得不算快,好容易在望杏山莊待了一月有餘,終日裏除了跟喬大爺和呂四娘學些拳腳刀槍,倒也過得太平。隻是若晗自認不是學拳腳的料,在一眾同門中,雖算不得墊底的,但確實也平常。再說若晗來望杏山莊的初衷,都一月了,連莊主都不曾見,加上自己這點微末武功,實在不敢輕舉妄動,便將查找娘親畫像一事擱置了。
這日田瑾找到若晗道:“若晗,你的輕功不錯,前日呂四娘教了一套步法,我有一處不得要領,你幫我看看罷。”說完展開輕功,將步法使出,行至一半時,一頓,卻怎麼都覺不對,回頭道:“你看,就是這裏,我分明是腳踏坤位,卻怎的一下子轉到乾位去了。”
若晗盯著田瑾的步法看了又看,半晌,手一攤,道:“不知道。”
田瑾頓了一頓,道:“要不…我們去問他吧?”
若晗道:“他?誰啊?”
田瑾麵帶羞澀道:“就是…牟子驄啊。”
若晗嘻嘻一笑,道:“好啊。”
杏林裏,牟子驄一襲白衣,襯著他古銅膚色卻是格外協調,一套劍法行雲流水,舞得甚是瀟灑。忽的,劍鋒一轉,直指一樹空枝,震落一片枯葉。枯葉漂浮打轉,正落牟子驄掌心,牟子驄怔怔地望著手中枯葉喃喃道:“你比杏花還美。”
杏樹後兩個小丫頭聞言,嗤嗤笑出聲響。牟子驄臉上一紅,旋即轉過身來正色道:“兩位師妹有何事?”
田瑾道:“四娘教的步法有一處不甚明了,請你指點。”
牟子驄道:“哦?你使來我看看。”
田瑾沒想到牟子驄如此爽快答應,便極認真地將步法使了開來。一旁的淩若晗卻呆了,望著先前牟子驄刺劍的枯枝發愣。如此男兒卻對著枯葉發出如此感概,卻不知那是在說落葉還是在說人?他心上的人又是誰呢?再看他挺拔而立,白衣飄飄,冬日的陽光映在臉上,盡生出幾道金色的光輝,不禁讓人看得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