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慢慢的,慢慢的,這一月有餘的時間相處下來,每天聽著樹爺爺說起合歡小時候的事情。
想著那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想著那時她伸向自己的雙手,想著那時她眼中的痛楚。
男子便就會覺得他的心,在隱隱作痛,當男子聽到老者說要帶合歡離開人間回到妖界的時候。
他竟是慌了,他不想讓她走,他不想失去她,可是,他又能怎麼辦?
早在七天前,他那遠在蜀山的師弟就傳信告訴他,想救合歡,便就要用他自己的修為去換。
那一瞬間,他承認他動搖了,師傅曾說他天資聰慧,短短十餘年的修行就能趕得上別人大半生的修行。
可是,縱使在天資聰慧,這樣給了一隻妖,他又怎能做得到?
曾經自己是那般的憎恨妖物,可是現在,自己卻又愛上了妖物,愛上了那肮髒醜陋,殺人如麻的妖物。
男子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合歡,伸手摸了摸那羞花之貌,隨後,慢慢的俯下身來,吻上了合歡的額頭,隨後,隻聽那男子說道。
“樹爺爺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的過去,可你還不知道我的過去,我叫顧朗生,出生在一個獵戶人家。”
“十三年前,也就是我九歲生辰的時候,我的父母被一個妖殺害了,當時我,看你滿身是血的站在我父母的屍首麵前,我很害怕,我怕你會殺我。”
“就那樣,我慌張的逃開了,不巧,正遇到了下山遊曆的天裘師尊,師尊收我為入室弟子,賜道號:惘心。”
“師尊常教導我,凡事不能隻看一麵,可我總是參不透看不破,十三年裏,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中都會閃現出你站在我父母屍首前的模樣。”
“十三年裏,唯一一個支撐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殺了你,為我父母報仇,嗬,可是,到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所看到的,我所以為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後來,為了救你,我與樹爺爺想盡了辦法,可就是找不到,找不到可以救你的辦法,不過,好在,現在,辦法終於有了。”
當顧朗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隻見一絲絲明黃色的光亮正向合歡的體內一絲絲的湧進著。
也許是,昏迷中的合歡聽到了顧朗生訴說的話,眼淚竟不由自主的滴落了下來,順著眼角打在了枕頭上。
看到合歡在哭,顧朗生溫柔的用那一隻沒有在釋放靈力的手,幫合歡擦拭了眼角的淚水,柔聲的說道。
“歡兒,我,叫你歡兒可好?”
“………”
“歡兒,歡兒不要怕,馬上,馬上,你就可以醒來了,你就可以,見到你敬愛的樹爺爺,馬上,你就可以回到你最熟悉的妖界,馬上,馬上,你就可以再也不用回到這個險惡的地方。”
隻是,說著說著,顧朗生的話語中,竟多了一些不舍,多了一些心疼,多了一些悔恨,多了一些懊悔。
那時的他是多麼的希望,自己可以是妖,而不是一個凡人,如果自己是妖,那就可以不必再顧慮什麼人妖殊途。
如果自己是妖,那他就可以永遠陪著她,守著她,護著她,陪她說話吵鬧,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陪她去看她想看的場景,陪她去吃,她想吃的小吃。
可是,為何為何?為何他要是一個凡人?為何他要是一個凡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就在最後一絲靈力消失在合歡體內的時候,顧朗生再次吻了吻合歡的額頭,並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一句。
隨後,便起身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待,顧朗生走出去不久,合歡便就醒了,看著顧朗生離去的方向,合歡的眼淚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原來,方才顧朗生說的話,合歡都聽到了,她曾未恨過他,也曾未怨過他。
合歡知道,當年的事情隻是一個誤會,打顧朗生看到真相的時候,他的懊悔,他的悔恨,合歡都知道。
一月有餘的相處,一月有餘的照顧,早就讓合歡對他暗生情愫,可是,就像樹爺爺所說的,人妖殊途,人與妖,注定不能在一起。
可是,她不想,她不想就此放棄,她想告訴他,她的心意,亦是跟他如此,亦是像他說的。
“如若今生不能在一起,那來生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去找你,等我陪你,陪你看潮起潮落,陪你看朝霞黃昏。”
“陪你看,你想看的,陪你做,你想做的,答應我,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