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二樓靜室,推開窗戶,秋夜微涼的風將一輪明月推了出來,兩人酒興大起,繼續一邊喝酒一邊閑談,孟辰煥對盧望南道:“盧兄,你怎的深夜趕路到這三棗鎮來了?”盧望南擺擺手,道:“來,孟大哥幹了。”說罷一口酒喝了下去,這一口喝的太猛,嗆到喉嚨、辣了心肺,他道:“我本來連夜趕路要往大雁州去的,因為不識路,迷了方向,在這三棗鎮附近繞了一個多時辰,無奈未找到去路,又找不到落腳地,好容易找到這,可累壞了我那頭不愛走的騾子……”孟辰煥道:“原來如此。”

盧望南道:“孟兄你怎地到這三棗鎮來了?”孟辰煥望著窗外的月亮,歎了口氣,道:“我此次離家,頭一樁事是去麒麟州參加那武林大會,可沒曾想路上遇到一樁不平事,伸手管了,待事了時,武林大會已經開始,今日經過白馬州,見到離這三棗鎮百裏開外有一處名景,貪著好玩便過去看了,為了第二樁事情不遲到,抄個近路,就到了這兒了。”

盧望南道:“這小弟可看走了眼,孟兄這麼文雅的人,也愛舞刀弄槍麼?”孟辰煥歎息一聲道:“何止愛舞刀弄槍,我十分羨慕像藍義君那樣的大俠客,當年我們小城外大山裏紮著一股前朝餘孽的殘軍,初時我們並不知曉,後來他們潛入小城,挾了城官,又是搜刮,又是征丁,我們小城與外界隔絕,城官又被要挾,不敢聲張,後來有一天城官突然押了一撥人示眾,一麵向城中百姓說明,大家才知道原由,製服那些餘孽的,正是藍義君大俠,他因一次陰差陽錯的緣故,得知此事,便隨即出手,據說他一人獨戰對方幾十人,還要保護眾人安全,了不得的是,他還去過我們家住宿過一晚上,隻是這事情是在他挑掉前朝餘孽前的一晚,當時我並不知曉他便是藍大俠。”

盧望南聽得向往,問道:“於是你便想要成為藍大俠那樣的人?”孟辰煥點頭道:“後來我爹沒奈何,給我請了幾個師傅,教我武功,但不準我亂走,說男兒應該要有治國平天下的誌向,考取功名然後為民謀福才是上道,流浪江湖、恩怨打殺一腳踏進去再也出不來,豈不是拿生命當兒戲?即便成為藍大俠那樣的人物,為國為民所作所為怎比得上為官造福一方來的實在?他說的我理解,可是不認同,再加上我已連續三屆參考未能中舉,心中著實有些泄氣,偏偏我爹一場大雨之後病倒,如今雖然痊愈,精神大不如前,他要我往靈草州去將我未婚妻接來完婚,本來他要同去,我擔心路途遙遠,他受不了顛簸,就一個人上路了。”

盧望南看了孟辰煥不禁歎息一聲,孟辰煥道:“盧兄,看你入店神情,仿似也有心事,今日月明風清,有好酒有朋友,不妨喝個痛快,說個痛快。”一陣涼風吹了進來,盧望南猛吸一口,道:“孟兄所言不差,喝個痛快,說個痛快,不瞞你說,我就是從麒麟州那邊來的……”孟辰煥聞言,眼中放光,道:“莫非盧兄也去看那武林大會?”盧望南歎了口氣,道:“哪裏僅僅是去看,我還是參與者之一。”孟辰煥失聲道:“哎呀,情況如何……”說著了看盧望南,心中約莫明了,說道:“兄弟是鄉下書呆子,竟不識兄台是行走江湖的俠客,該罰,該罰!”又道:“沒曾想我竟能與江湖俠客認識,心裏著實痛快……”盧望南道:“可不要這樣抬舉,你我相識有緣,來,喝……”

孟辰煥正想調轉話頭,盧望南已經接著道:“武林大會的大場麵,那是講上個一夜也講不完,反正兄弟我是技不如人,輸得難看,比武的時候,師父就在下麵看著,我比完後,他本來要帶我大雁州的,可是巧的很,師父遇上了一位久未見麵的朋友,就一邊與那位朋友敘舊,一邊看武林大會,武林大會結束後,我本來便要與師父回去,師父說他有點事情要辦,讓我先回大雁山,他大約中旬回來,我在回去的路上,碰巧碰到一位在武林大會期間認識的朋友,她說要去大雁州遊玩,我們便一路同行,走到大雁州境內時,她的朋友來尋她,她便回大雁州了,我尋思著一個人回大雁山好生無聊,而且從小到大這是下山時間最長的一次,就隨著騾子走,沒想到它倒調頭亂走,繞了一圈回到了白馬州,又迷了路,入夜了它還強著不走,好容易走到這三棗鎮……”說罷,又歎息一聲,望著天上的月亮,人也略有些醉了。孟辰煥正想接話,見他似有醉意,知他應是在想著自己的師父,他也順著窗戶看著天上的月亮,隻見秋風吹過來,吹過去,烏雲一片一片的也飄過來,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