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與楚瑾瑜那隨意的對話,雖然早就知道他們二人熟識,但其關係一直模糊不清,讓外人猜測不斷,如今,麵對楚瑾瑜的這個“新麵”,麵對步悠然的不意外,麵對他們之間不言而喻的默契熟識,卻叫他頓生一種自卑與難堪。
“你……你……”步悠然看著於自謙,氣喘籲籲說不上來話。
於自謙看著她,默然。
你沒事吧?
步悠然在心裏說了上十遍,看到他如此表情,卻哽住,索性隻是喘氣,不說話,卻也叫人著實感到十分尷尬。
於自謙自嘲道,“看來姑娘是猜到我於家有難了。”
步悠然擰眉,“沒有辦法了嗎?”
“得罪了楚瑾瑜,比得罪官府還要難纏。”於自謙歎道,不由苦笑,“說來也挺可笑,原本上午我爹過去還想拉攏他,心想或許可以憑借多年經驗苦口婆心勸他歸攏朝廷,與皇室結親,沒想話未出口卻被他扼殺,是不是很可笑?”
步悠然無法回答,隻能再次以沉默來對之。
少會兒,待情緒平複,步悠然問道,“什麼時候離開?”
“今晚動身回京,可能……再沒機會回來了。”他苦澀一笑,“這個山莊,我想……不久就落入楚瑾瑜的手上,不過你我之間的協議還是成立,到時候我會連同它一起交給楚瑾瑜。”他又看了一眼步悠然,“我知道你們之間可能根本不需要。”
步悠然擰眉,“楚瑾瑜現在有采取什麼行動?”
“以他的行事作風,一旦得罪,自是跑不出兩日,所以在商界,他是最得罪不起的。”
“既然還沒開始行動,我想就一切都來得及。”步悠然轉身向外走。
“步姑娘,步姑娘……”於自謙快步追上,扯住她手臂,“若你是去幫我求情,還是不必了。”
“你放心,我不會自不量力地去求情的,我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偉大,”步悠然譏笑,順帶著將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扒開,“我突然想起下午要動工建公廁,我怕他們會不懂我畫的圖紙,想趕過去看看情況。”
於自謙尷尬笑道,“那、那……我找車送你。”
步悠然沒有拒絕,這一來回,相當於兩個小時的路程,的確不短。
……
當晚,月黑風高,飛砂走石,滿地亂滾,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日子。
步悠然穿著夜行衣踏入楚府,之所以說“踏”字,是因為明目張膽,也是因為楚府無人看守,高門大敞,一副“歡迎之態”。
一進門,被“請”進楚瑾瑜書房,仆人退去。
她沒靠近,隻是倚門而立,從遠處細打量楚瑾瑜,越看越是令人感到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楚瑾瑜知道步悠然在看她,不想打斷,直到半柱香而過,他將手中筆杆放回筆托,抬頭,嫣然一笑,如夜間綻放的大茉莉花,美不勝收。
兩人遙相望,似故人間的回味。
忽地一笑,步悠然開口,“你我認識多久了呢?”
“於你,還是於我?”楚瑾瑜揚眉。
“既是我問,當是問你。”
“於我,那便是這一生。”
步悠然笑,“一生還言之尚早。”
“若你離開,便****在我記憶中,若你在這裏,我便追尋你天涯海角。”楚瑾瑜淡然回以一笑,“從你我相識那一日,便注定了我這一生與你糾纏命運。”
步悠然斂笑,“在我們那邊,有一門學科,叫作心理學,若按其分析你性格,便是對於某些事物或者人一旦認定,便展開瘋狂無法遏製的手段得到,還喜歡記仇,小心眼,一旦得罪任由是誰也無法勸阻。這種情況有兩個字可以總結那便是”執拗“。其實你很聰明,你可以未卜先知,事先料到下一步會發生的事情,明明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偏要反其道而行,明明你也不是那麼快樂,偏要囚禁自己,你說何苦呢?”
楚瑾瑜定睛地望著她,一雙狹長的鳳眸含笑半眯,身子向後慵懶一倚,“都說醫者不能自醫,看來確如此,還有何長篇大道,不如一氣說來。”
步悠然笑了笑,歎了口氣,她清楚自己縱是說再多也無用,原本今夜過來也不是來講道,她將一直放於門框的手放於身前,指間攥著一副圖,走上前去,“今夜過來,是想和你做一筆買賣。”走上前,將圖紙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