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道了離意,也未出言留她。

“姐姐能考慮自是極好的。日後有空閑時候,姐姐也可多來坐坐。姐姐慢走。”

祁毓婉自前日雲更衣落水,心下惦念常想著去探望,可巧今日無事,淡掃蛾眉簡綰青絲遂至旁殿。

卻有兩婢女立於殿外見我俯身行禮卻未挪動半步大有阻攔之勢,不禁疑惑,“平身罷,你們這是作甚?”那婢女喏喏不答話,猶猶豫豫許久才道是更衣之令讓她們守在此回絕來訪,到底為何,她們也不曾知。微微蹙眉想要進去,可婢女卻不肯讓,一時進退不得。

雲玖玥自前日落水回宮後便著了風寒,因不敢聲張引禍上身而遲遲不肯醫治,隻得令兩婢女看守於殿外防止旁人發現。

一個小小的更衣,應該也不會有人拜訪罷,這才瞞了幾天。今日剛剛晨起便聽得門外似有交談之聲,驟然變色,正恐被人發現之時,似是聽著祁姊姊的聲音,鬆了口氣,忙道,“祁姊姊快請進。”

祁毓婉正於門外踟躕之時,聽得屋內傳來雲更衣請進之聲卻不複當日宛若鶯啼嬌音清亮如許,反夾雜了幾絲沙啞,微微驚詫快步行進屋內。

見雲更衣起身迎接無意瞥見玉容蒼白如紙,櫻唇微抿褪了些許豔色,似是不甚清醒步態踉蹌,忙攙扶其落座,關切道,“妹妹這是怎的了,瞧著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精神,可是那一日……著了風寒?”

雲玖玥眼瞼微微低垂也不推就隨她扶著坐下,蒼白臉頰淡淡唇色宛若病中西子,“勞姊姊掛心了,這風寒之症於三日前便已發覺,隻是怕橫生枝節才一直沒有請太醫診脈。”

倏然拉住柔荑眸中瀅瀅水波蕩漾稚氣未脫略顯迷茫,“姊姊…我害怕,我怕碧嬈再做什麼事來害我…姊姊陪陪玖玥…”聲音已染上幾分哭腔撥人心弦。

祁毓婉蛾眉微蹙鴉睫輕顫垂眸思索片刻,啽弄嬌音縈梁,“妹妹實屬太謹慎了些。也罷,我盡量尋個由頭,幫你討些藥來。”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悲愴之音如此令人生憐,便也由她拉握,空閑素手緩緩撫背輕綰耳邊散落青絲慇懃安撫,“妹妹不必害怕,等你病好了,就將碧嬈帶到姊姊那兒,姊姊可得問問她,為何要加害玖玥。姊姊得空時便來看你,這樣可好?”

雲玖玥盈盈淚珠滾落,淚眼朦朧玉容微微緋色,匆匆拭去涕淚又散落濡濕羅裳,抽噎道,“那我…我盡快痊愈,姊姊一定要保護我…我隻有姊姊了。”

一陣梨花帶雨畢眼瞼愈發紅腫,靦腆一笑扯了扯裙袂瀲灩,“有了姊姊在,玖玥就不那麼怕了,隻希望以後姊姊和我能亦如此一般親密說笑呢。”抬眸兀自望向遠方心中鬱結難紓解惆悵歎息。

祁毓婉眸色恍惚不定片刻複清明,柔柔一笑解千愁,“這後宮漫漫長路,能互相扶持走到最後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呐。”

執茶盞輕呷,似歎息微哂,“且不說玖玥和舍妹甚為相似,就是這活潑伶俐的性子也極討人喜,卻是看不見半點俗世風塵之影…”

深邃擔憂目光追隨,“一看便知是涉世未深,怎叫姊姊放心得下?怕是再冷情也會起惻隱之心罷。”

雲玖玥絲毫未察覺姊姊眸中複雜之色,隻當是姊姊心中之情悲傷,立身見禮,“從今以後,玖玥便追隨姊姊,玖玥於這宮中伶仃無依,承蒙姊姊多日照拂,又逢姊姊新晉前途並非渺茫,妹妹願和姊姊一同前行。”

眸中水澤蕩漾,感激道,“姊姊對玖玥的照拂妹妹謹記於心不敢忘卻,有朝一日若有機會定當湧泉相報。”

還在病中跪得略久了些微微搖晃重心不穩欲墜。

祁毓婉聽她摯言喟歎一聲,也罷,雖說性情純真毫無心機,卻也不懂算計他人,適可為人所用。況且這長夜漫漫,有個體己的人兒說話終歸不是壞事,孤寂時也能有些慰藉。

見她身子微晃連忙扶起,“好好的跪著做什麼?還在病中可不能如此作踐自己呐。”

眸光略過示意縈冬呈上來,“姊姊尋了些核桃,今天來就是想送來給妹妹吃的,不曾想出了這等事。”柔荑執一顆輕輕剝著。

雲玖玥順著姊姊虛扶而起,泠泠笑聲繞梁不絕,“姊姊說的是,玖玥下次不會了。”

忙握住其手想要阻止姊姊卻並不在意,隻好訕訕收回手任由姊姊剝下。

觀著此景總歸有些過意不去,“妹妹也不會什麼,便給姊姊唱首小曲罷。”歌聲婉轉曲繞悲戚清麗和著手中箏音宛若鶯啼。

融融泄泄。

李雲煥一柄折扇撫上唇,秀眉微挑似輕佻風流。

“聽說今日倩花樓進了一位絕色佳人,將要獻上初夜,不知各位仁兄可會前去?”

今日受人之邀參加都城眾公子談言會,因身份之由,位於主位。

聞其人所言,乎也來了興致,多人也願前往一去,觀佳人之貌。本無意去往,卻耐不住眾人說辭,無奈下隻好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