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見其神色亦不欲多言,盞茶功夫卻是天色漸晚。遂起身理裙:若無事本主便先離了。此番一行不過交個知己,妹妹若不願也罷,我自是不可強求。
遂掀裙而離。
宋添錦見她離去仍是晃著手中玉盞,冷眸起身將湯倒地,置空盞入案,又喚侍女去收拾幹淨,躺回榻上闔目假寐,蹙著遠山眉想這番,嗬,尋知己,這名頭聽著到好,也不想想她當居何位,跟錯了人,毀的是我。薑卿媣
我欲乘風歸去,夏夜清清靜靜,雖聒噪蟬音樹鳴漸漸停息,燥熱難解,更深露重輾轉難眠,素妝宮服攜月姝出蘭槿,月色濃濃,撒縹緲銀輝,亭台樓閣照應半許煙紗,蹀躞許久駐足朱紅門前,隻見流莞殿三字篆刻扁上,媵立,前雲“薑氏卿媣訪,勞通傳”
絡意歡絳紫天香絹,並蒂芙蕖章。對襟衣裹玉柳姿,殘妝未褪態盡妍。曼撩簾,酥手柔。媚逐盈笑若今朝露兮,檀唇未啟似已聞嬌言軟兮。靜聽婢稟,揮手命道:
“請入奉茶”
慵慵懶起麵俄而凝儼顏,偏首默挺似聞得跫音至,不知來者。隻得取了茉莉香膏揉穴撩鬢而媣華服麗裳,仍扯唇角淺笑端副甯然態。
薑卿媣怕是夜,了心結,輾轉難眠故人相見,解惑兮,心悅。
自流菀門楣大敞,信步踏,留一地塵埃,撒一脈琴蘭交織,十裏桃花撫卿麵,三生幸得一人堂梨伴雪孤舟月,回廊盡頭蟬聲相怯
燈火華然,舉之曳兮案上,前福身,笑之“給貴姬娘娘請安,貴姬萬安”
絡意歡挑挑天際上皓月銀勾般的逐煙眉透露出傲氣盎然,纖纖酥手曼揮揮,展起嘲微諷物般淡淡笑容。嬌柔嫵媚的聲音亦是淡淡:
“多禮了”抬了柔荑又指那金絲軟木的八仙椅,撇了句:“坐”
婢匆而不慌端那朱漆五福承壽盤而至,略略傾了弱柳扶風般身子,接了婢遞之汝窯雨過天晴青瓷六棱杯,微微端凝她花嬌雨柔般麵容。
薑卿媣,“謝娘娘”
回神悠然座上那無盡高潔的雲墨之濱,染上些許夜的孤寂,踏月的時節,皎皎入夢般柔弱,撚細細薄煙,望寥寥雲浼。素月清高,流菀斑駁。
靨弧莞兮若溫若即,瞧見杯水騰騰雲霧,喃喃語“自聞娘娘心性溫和,如今我是樊妃門下人,自然覺得處處高人一等,不過奈何身份卑微,隻能做個聽話的。”
轉眸側目,音韻臨了半盞柔腸,恰似幽蘭,未若何香?“念著與您梨下共賞情意,今日來叨擾,您勿怪”
絡意歡茶香氤氳如冰花沆碭虛冷幾分,投過這層煙薄紗看她喃喃自道家門,淺靨變化為似在打轉的梨靨,頗帶審意再顧她二眼,拿妝花繡帕掩了掩絳唇笑,道:“怎會怪罪,原來薑娣與樊姊交好。”
頓一下又說:“要論身份,你我非出頭羊,自都是聽話,也隻能聽話…可是如此?薑娣。”
媔目流轉間乜了後旁婢一列,眾婢知趣而退,諾諾華殿,隻留透過雕花高牖滿堂清冷月色,與她,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