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身時,他又是囅。或許這就是戲子,站在戲台上,便不是自己了。可他今日,想唱一出自己的戲。手一翻轉,比了個好看的戲指,開口唱了起來。
“時不亙再憶已褪色,流轉了經年不忘那日戲台歌。”
“卿在台下聆我台上唱詞起轉承合,偶然一瞥,卿便是我此生悲歡離合。”
“原來吾儕終不過步東陌,山長水闊敢問又如何?”
“為卿我願……我願……浮生舍。”
唱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泄了情緒毀了戲。
“抱歉亦淵,本想為你唱戲踐行,最後卻是自己毀了你的興質。”
他笑的歉意。一句一直不敢問的話脫口而出。
“不知問山問水,可否問得你的歸期。”
即使他知道他怕是再無歸來之日了。
書生君亦淵見人複往台上去,身影清潤,歌聲清麗,卻染半分憂傷。
細細聽著人唱詞,浮生舍麼?
浮生短暫,如夢如幻,況有你相伴,叫我如何舍去。
幽篁,人世炎涼,離合悲歡,是你我須得承受之事。
看著人停下來朝自己笑起來,聲音裏淨是歉意。
剛想回答,卻被人的話斷了思惆。
歸期麼。
雲遊之人無家無室,歸,又該向何處呢。
“幽篁,在下此行,無歸期可言。”
“公子將來會遇上真正心儀的人,在下不過是過客罷了。”
終是離開了。
還惹得人哭了,真是失敗。
在車馬勞頓的路途上忽的想起對著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幽篁,不必等。”
不必等。
妃許氏雪落了晝夜,傍晚方得停緩幾時。屋裏炭火悶暖得人透不過氣,將書擱於一旁,裹了件絨裘,尋思苑裏去散散心。
草木覆了重重雪,不複青碧亦別有一番韻味。晚風雜著皭雪涼意襲來,散了心中悶結亦添了三分料峭。
歎息一聲,遙見石亭,欲往歇腳。走近了才瞧見已有伊人於之。
“倒是湊巧,妹妹也是夜遊賞雪?”
宸妃這天兒愈發冷了,這起的也更晚了。
婢子褰簾,侍候人盥洗,啟奩著妝。姣服著身,發絲挽髻,腰間琳琅令人歆羨。筆描柳眉,唇抿唇釉。
一碗清粥下肚,驅了三分寒。
斜臥美人塌,執話本盡讀其然,冬妒美人莊。
天色漸晚,她瞧窗外雪染紅塵,添了幾分蕭瑟。
喊著婢拿來了披風,撐著油紙傘,閑步到禦園。
找一石亭賞那梅花傲骨淩霜。耳邊儷音婉轉,遂道“這雪有什麼好賞,滿目盡白,多些蕭瑟。倒不如這淩霜臘梅”
妃許氏抬眸瞥向亭外一樹紅梅,孤枝獨立,花開似焰,盡管天色已黯黯,依舊甚是驚豔。
旁周人跡寥寥,靜襯得這芳華寂寞,效極了這深庭美人。賞梅人不少,然皆擁往倚梅園,此裏孤梅卻是無幾人瞧見。
“妹妹說的是,這紅梅煞是動人。在這無數榮光下,傲骨的寒梅注定無人駐足。倒著實可惜了。”
約是歎惋,喃喃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