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髻渙散風雪,霜色單染白頭,擬翁子作假,最恨流年恨春老,銀絲鬢角。蚍蜉渡海,蜉蝣塵埃。

情愁早該赴東流,覆水千種,覆山萬重,但成高峨金鑾角,且吟鳥雀烏鸞山,皈依渡佛成三途。

無言卻莞爾,眄側梅霜冥色濃融,搖首太息而難褪臉上顏色,隻曰:

“貴嬪無需知曉,子安且好。”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不醉胭脂醉家國,將從天命難風流,王塚不葬長情種。斜身揮氅視風雪,來時長路歸喧囂,不掩暮冬三裏雪,揮盡長安風骨靡。

從容步踏來時霜花,金鑾通明金樽溢,琴瑟遙鼓蓬草歸,紅燭金盞鸞鳳鳴,釵頭鳳響難遞我,從容笑納渡山河。

笑眼遞廝人,且吟忘舊人。

“回殿。王臣陪陛下一醉方休。”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三步而駐足,幾度不舍晝夜昏,酒渡惆悵化伊容,再飲散盡多情種。

“即是如此,臣願於貴嬪,此生不複相見。”

長路漫漫容離人,天地婆娑渡蒼生,紅塵盞歌蘭花撚,秦淮不留癡情人,再見不複此餘生。

熙貴儀雪色茫茫蒼蒼梅僤僤影蔀燾,閶闔後盡為貙人。啟唇:“贅贅,啻再無鏖戰莫重揚纛,此後若素安之。”斂黛間惙惙怛忉忉非忺,也非騃人。

隨釋,凝眸觀離之諳影。折梅一撫滿踳駁。此地啖人,從無讜言。此翻也好,思從脞,前厝火積薪停柩當止。

睇旁媵:“非褦襶人。”勝瑝瑝,柢勞,行好閶闔路罷。囅頔睆,總玓瓅。當掃罹晉等衰:“回罷。”

卸晚奩摘釧,鏡中玉嬌昳麗姽嫿嬈嬈卻不複當年,怪不得他不喜,遠處燈火闌珊夜未央筵未熄,無意,媵閉牕,寢,眠。

戲子幽篁。

他是梨園裏的戲子伶人。不算是傾城的姿色,可也是清秀,戲台上扮的女相,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今日梨園休沐,偌大的戲台,隻有他一人。他沒穿戲服,也沒扮女相。他在等一人。

他要為那人唱一出戲,隻為那人唱的戲。

都說戲子無情,可他偏偏入了戲。

恍惚間不禁啟唇,就著涼秋之風,清唱了起來。

“我本是戲子,卻偏偏迷了情。”

“配不的你青梅煮酒筆墨丹青。”

“請君聽我戲,為我側耳聆。”

“聽我唱詞裏綿綿情意。”

咿咿呀呀唱腔婉轉,不淨是女聲,別有風情,臨時起意的唱詞是有些倉促了。他唇角帶笑,一片情意。

轉身,原來那人已經來了,不知聽他的戲聽了多久。本來腹中千言萬語,最終卻隻化作一聲。

“亦淵。”

書生君亦淵明日便要離開這城,想來竟也有些失落,已經行過山河萬裏,卻第一次為一人停留。

水鄉江南吳語喃噥,戲聽來亦風情萬種。

初次見他,雖是女相,卻亦失神。

眉眼間皆是情意,卻又是流連疏離。

情寄予此,也該適可而止。

所想是行遍天下名川大山,他卻是小小的一方戲台。

已步至梨園,見紅門緊閉,正欲抬步而返,卻聞門聲輕響,"公子,師兄在等你……"回首見一小童立於門前。

"多謝。"

自側門入園,循聲而往,見玉人立於台上,聲色悠揚,不忍開口,靜立一旁。

詞曲未曾聽過,情絲卻簌簌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