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言晚盯著那支離破碎的銀釵,言晚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輕笑,扶著宮女的手緩緩站起,取過那一碟珠子,輕輕道:“早年太後為宮女時,先帝曾賞她一支鎏金銀釵,如今太後娘娘見我與她有幾分相似之處,便將這釵轉送給了我。”

語畢,輕輕轉身,背對著那令自己恨之入骨的女子笑道:“這珠子嬪妾先收下了,對太後也算有個交代,至於如何向太後解釋,那是娘娘的事了。”

“嬪妾告退!”

嫻妃楊語芊佳人壹番話語著實讓語芊下了一跳,可轉念一想,太後畢竟不是帝君生母,且已病入膏肓,也構不成威脅。

語芊依舊抿嘴壹笑,褪去紅袍,喚婢捧住,靜坐不送!言後,思:罷了,讓她自生自滅吧……

選侍蘇淺歌清風襲過,柳絮紛揚,拂過湖麵餘下漣漪層層。花鯉成群,斑駁光影裏來來去去不知疲倦。這夏日也就這裏清淨幾分罷?人人爭著去錦花賞荷附同風雅,誰會記得這裏?

稍挽起淺青長袖,折一枝柳,柔荑撚下片又片碎葉,又盡數撒進池水,看著遊魚爭相來而去,神色淡淡有所思。

忽聞背後有步履踏茵之聲,顰眉回首,瞧見來人不由得錯愕。不過這點驚愕沒有表現出來,隱在心底,表麵無所意,屈膝行禮。

“選侍蘇氏見過婉儀,婉儀金安。”

江錦年晨起無事,端了碗魚食往那年餘去。

遞魚食與奴,順手扶她,“起吧。”

擺了副正經臉仔細打量,“蘇家獨女…長得倒是清秀,叫什麼名兒?”

選侍蘇淺歌,“回婉儀,妾喚作淺歌,取自淺吟笙歌。”

即使板著張臉,那雙水眸卻不掩打量,澄澈至極,沒有敵意。素日多有聽聞這位婉儀,稚兒心性,天真無邪,今日看來果真如此,宮中獨一無二的人兒。

“婉儀也是來此觀魚?”這荷光甚好的時季不去錦花水榭而來此荒僻?

沒有說太多,隻是該有的問候。沒有敵意但也未必是善人,言多必失的道理自然懂。

江錦年,“是個好名,”步至池邊,奴奉上魚食。抿嘴嗯了聲兒,“常人都去那錦花,你”

瞧著滿池錦鯉,突生趣幾分,“念兩句應景的詩句來聽聽,念得好呀,賞。”

選侍,蘇淺歌,“在這裏不過圖個清靜罷了。”錯愕不止一點,覺得遇到了登徒子一般,而眼前伊人明眸皓齒,含笑看向自己,這不是錯覺。

“淺歌獻醜了。”

略加思索,沉吟片刻便想到了一句詩,“楊柳拂水憶春光,花鯉羞見錦人顏。”

江錦年清淨…總歸性情再這般,也是個明理的。聽過詩心下生疑,“自己作的?”

話鋒一轉,帶幾分拉攏,“良禽擇木而棲,淺歌…”

細長的眉輕挑,八品的獨女,她錦年那般驕傲,自是瞧不上的。

選侍,蘇淺歌的確想過歸附她人,不過伊人此時拉攏卻是始料未及。想來也是,白紙如雪如何?入了染缸終究也會沾染顏色,坐著婉儀之位,想必見過不少這樣的事,做著樣子學來又誰不會呢?

清風吹過,袖袂翩揚,一時失了言語。

一個懵懂天真的主子是福是禍?她不過小吏之女,會是敗落之時輕易推出去頂罪,又亦是真心相待共榮焉,賭一把可值得?

抬眸便是伊人難掩期待的模樣,怕是首一回拉攏人吧?

也罷也罷,機會眼前何必棄之?

“淺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