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困在這九重天。”
“可是戚氏不甘，不甘屈居於她人之下。”
我眼底抹了淬毒，豔唇轉過千千浮沉。我是地獄往來的無常，篡取世人的性命。我是揚州瀟灑的女子，吟著歌兒漫步天邊。我是千千萬萬人，我有著千千萬萬人的醜惡嘴臉，我是戚不才，不是他的後。
“戚氏的手，生來就是架在脖子上，可惜了神子的善意。我戚氏”
“是惡魔。”
沈見歡“你這惡魔”
“應是活在地獄深淵的無人問津。卻是跑出來禍害了人間。”
“你該遭天譴！”
我掩了嚐盡人間的麵容，依舊端著一方風輕雲淡，依舊是江南女兒家別樣的風景。我隻是某個不知名的村落的女子，有著一腔婉轉的咿呀，踏過八荒，踏過祥雲縈繞。我問過黃昏漁船的老翁，問過柳條新綠的人家，他是日出的驕陽。
“祝你遂了你的願。繼續摧毀他的希望，摧毀他所有一切。摧毀他的河山和他夢寐以求的夢。祝你得到你心心念念的權和勢。”
我嘶啞的默出來，雙眼是迷蒙的朦朧，我搖曳著枝椏，漫步走向天邊。
我將黃河險峻的詛咒壓在他身邊，詛咒他永世不得好死，詛咒他永遠得不到上帝的垂憐，詛咒他把千秋萬代的河山毀滅，在泯滅天邊。
戚不才“戚氏既是走了九重的這條路，便是存了母儀天下的心。”
“您不應是深鎖碧錄的婦，應是蓬萊的仙。”
我總是在黃昏時來到佛堂，我聽見古寺的鍾聲荒蕪，我祈求佛祖留了善心賜予我這位逆心人，他一聲聲控訴了我的罪行，我是不可饒恕的魔鬼，是把江山染成血紅的惡鬼。
我將錦繡江山展成一幅春風三月，它帶著和煦的風，帶來天上的寧靜與祥和，將九重點綴，畫成眾仙齊樂的畫。我倚著窗前，望著天邊孤雁尋山，我攏了眉間清遙。
“戚氏，應回了。”
“您也該回了。”
我帶走了朱紅宮牆的血色，帶走了亂骨堆砌的淒涼，我應是他懷裏的女子。
郎啊，戚氏等您。
林嬪舉頭望長河，隻見玉鉤天斜，輕輕淺淺映著銀霜滿岫。清冷的風劃過枝頭，帶起花落紛揚，亦靜人心。這巍峨的九重宮闕裏頭啊，也隻有夜裏頭才安靜些，平白添了幾分蕭然。
先時爭鋒猶曆曆在目，我看著這座華美的宮殿浸在月色裏頭，麵上竟不自覺生出幾分柔色來。緩緩踏上曾行過的路，我乘著涼風，做了一回月中仙。
“竟又來叨擾您了。”
婉嬪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這宮闕似風光，不過是借夜色。鶯啼連綿不絕，涼風襲身，奉媵闔窗，瞧不見外頭。送暖茶，起微抿一口，思索須臾。
然似水如歌的聲音，杏目瞟見一同入宮的林嬪。
涼薄緋唇起“娣能來同我找找趣可不是好事？給林嬪備茶。”
林嬪殘月如鉤。殿內燈火長燃連綿璀璨，許是在這樣的夜裏，隻有不絕的明光才能予這深宮人些許安慰。
道“這倒被姊給猜對了，這茶就不用了”
頓，續“娣想著今日月色長明，應有個對棋人才是。”
“你我姊娣對盤棋可好？”
婉嬪靡靡走下主位，柔夷將茶遞給娣。笑吟眉目勾成了彎，笑靨粲然。起薄唇“早就聽聞林娣棋術精湛，今日便讓我大開眼界一回。”
奉媵備好棋盤，珊珊入座。將盒子裏麵的棋子露了出來。“這是家父從鄰國帶來的冷暖玉棋子，林娣看看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