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拂開雲袖,抹去臉上的湯汁,雲髻前端也盡數亂了。我顧不得一陣狼狽儀態,幾乎是吼出怒語可惜了妾忠言一片,娘娘見識粗淺,妾早就應領教對牛彈琴這個理兒,娘娘不聽便罷了,不僅要荼毒自己,還想連累無辜。妾敬娘娘三分,時刻捏拿著進退得宜,娘娘卻要得寸進尺

深深剜她一眼,還想盡數數落心中不快。胸口疏忽間便是一口氣悶,胃部一陣灼痛,一股酸水湧上喉口,又酸又澀,不多加顧忌,捂住心口,頭痛欲裂,把頭朝旁一偏,將酸水和食物殘渣,連同方才的毒湯,都嘔吐到她的錦繡鞋麵上。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眼前盡是模糊的光景,漸漸失了力氣,暈倒在毯上。

純婕妤薑起衣

還有這般的人,喝了與自己相同的蝴蝶湯,自己尚未倒下,她倒是倒下了。究竟是惺惺作態,還是事實如此呢?兩者又有什麼區別呢?皆與自己無關。那錦繡鞋麵上的嘔吐物,卻是將自己惡心到了。揚了揚手,回頭對那媵人說慎儀對上不尊,他日,再稟報吧。請個太醫來,好好看看,這慎儀究竟是怎麼了。

也不顧那人聽不聽得見,嘀咕了兩聲對牛彈琴,那牛,是你吧。本宮都說了,這湯沒毒,本宮說它沒毒,它就是沒毒。

忽得,氣不打一處來,命那些個媵人端了冷水來太醫也不必去請了,叫個醫女來把把脈便好,直接澆冷水吧。

又喚媵人回弄玉堂再去拿雙鞋子,脫了鞋子,直接扔在了那人臉上,坐在一旁,看她們潑水。未過幾時,人就回來了,一同伴著的,還有個醫女。把完脈後,醫女在耳畔說,沒什麼大事,對身體沒有大礙。便冷眼瞧著了。

慎儀董蘅

一陣寒涼入骨,冰冷的水迎麵潑來,混著汙穢充盈了鼻腔,忍不住哆嗦起來,也不顧眼前一片模糊,瞧不真切,聚了虛弱身子餘下的力氣,提開那雙沾滿髒東西鞋子一下甩得遠遠的。抬頭看那人紅妝滿麵,也不過是虛有其表,言語占了下風,又不堪事實的打擊,隻能甩硬手段,隻她這般做派看來,也是個沒腦子的蛇蠍心腸。扶了扶昏沉沉的腦袋,依著碧落的臂徐徐起身,搖搖擺擺跌跌撞撞終於站直了身子,朝那人平視過去,偽裝的最後一絲和順也褪下了,若無那幾分忌憚,麵上要更冷若冰霜。撂下幾句,語出錚錚還容妾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或許聽著是拂了娘娘的意,可也是因這板上釘釘的事總不順人心意的緣由。娘娘若是要以理服人,大可擺出實據,妾自然服服帖帖,以娘娘為尊。娘娘也大可不必使這些手段來撐氣場

換了口氣,半靠著碧落以借力,也不理會那掛在青絲上不斷往下滑落的汙水,強撐著語調妾不知與娘娘到底有何過節,要遭您如此毒手,若隻是因幾句口舌之爭,意見不合,便落得娘娘如此忌恨,實在令人不解。妾也尤其好奇,娘娘的心胸是何鑄就?以何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