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夢到家鄉,夢到爺娘,一人喚醒我。“你怎麼當值的時候睡著了?被人看見了會挨罰的。”
“我陪你會吧,跟你講個東西,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說,我也是前幾日聽她們講的。”
“太子和縣主私生情愫,糾纏不清,如今兩人怕是定了終身,聽說有天太子夜裏還去如繪宮找縣主,你說大晚上他們孤男寡女幹了什麼?”
“別看縣主還小,本事可大著呢,太子也是糊塗。”
“唉,我還指望著哪日太子能瞧上我,做個丫頭侍妾也好,吃穿不用愁,偏偏叫那縣主勾了魂去。”
“你說說,聖上會不會……”
嘰嘰喳喳一口千言比庭院的麻雀都要煩人百倍,使了神色,令她住口。
“太子縣主也是你可妄議?不怕貴妃裏頭醒了聽到發落你去浣洗局。”
“太子也好,縣主也好,我們下人能做的就是侍奉好主子,瞧著時間貴妃也快醒了,你去收拾收拾,門前侯著。”
餘世嬌
雨敲黑瓦,滌蕩了塵埃。壓了七分的日頭熱烈,卷了三分的早春清歡。
遠山溫軟雨霽初開,羞雲駝紅滿布芳靨,世嬌垂了眼波顫啊顫,穿針引線縫補了豆蔻的年華,繡線織成了一匝匝流光的錦,鋪成戲水的鴛鴦。“未見郎君收呐。”
世嬌到底織了一場春秋大夢,食人骨血的金針向來無眼,指哪紮哪。痛直奔唇,染了碧血就桃花的心。“他總說我女紅不好,可是他現在,再也不會笑話我了啊。”
陳想
人間三月的雨綿綿下著,早春裏連風也是清的。都說春嬌,可這世間總有比春還嬌豔的人兒。
比春嬌,比春多情,也比春糜爛。
她垂眸,世嬌啊世嬌,你甘心嗎?在這樣一場春秋大夢裏了卻。
高跟鞋在青石板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風涼,心頭卻是一片火熱,她伸手奪過世嬌手裏的針,將那幅未完的繡作粉碎。
“世嬌,世嬌!”她抓著世嬌的手,“人死了!”
雨依舊那麼下著,風拂過她眼睫,惹起一池春亂。
“夢該醒了!”
餘世嬌
“是你呀,我的想想。”
世嬌眯了眯眼,就著恍惚的雨簾,將那殷紅的指腹舔舐幹淨,不曾留下一絲一毫,唯獨那腥風也為從前的故事而絢爛。
“損了便損了,都是一樣的結局。”世嬌眼波款款,像是那作壁上觀的看客,就這麼瞧著她將那光陰的錦扯得粉碎,嘩啦——刺耳極了,手心滾燙如沸,卻是那十指成雙成對嵌入掌心紋路。
“想想,回不去了,你說怎麼辦呀。我不想哭,我隻能這樣浪費光陰,揮霍他在天對我的愛意。”世嬌撇了頭,望的是遠山風光。但見遠山長,雲山亂,曉山青。
陳想
三月的雨就這般下著,打濕了芭蕉,也濕了情人的眼眸,她將手指握緊,另一隻手胡亂的擦著臉上的淚,鼻尖酸澀得讓淚止不住的流。
“回不去,那就繼續走啊。”她擁住世嬌,眼裏是水那般的清,“世嬌,沒有什麼事過不去,沒有什麼人放不下。”她垂眸,咬了咬牙,“他,他肯定也是那麼想的。他那麼愛你,怎麼舍得你難過呢?”
我那麼愛你,怎麼舍得你難過。
世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