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持香躬身六次，將香插到墓碑前麵。
“我去那邊抽根煙。”陳平說著，走出小亭子。說是說抽煙，其實是想留出給陳樂的空間。對於這個叔叔的心意，陳樂也是心知肚明。
不管怎麼樣，作為兒子來說，這一切都太過於突然乃至突兀了。
很小的時候，還是張姨收養的自己。那會兒一度怨恨過生下自己的父母，既然生下來了，為什麼不好好養活，而是丟到路邊。那些關於孤兒的感受，非常深刻。看到別人的父母牽著孩子去吃飯去玩耍，心裏總會有一種羨慕感。這是誰也無法彌補的一種缺憾。後來也因此變得孤僻過一段時間，自卑、狂躁。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知道的事情多了，也曾一度想過自己隻是碰巧遇到那種不負責任的父母。
直到這陣子，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的消息。知道他們不是那樣的人，不是故意要拋下自己的孩子。
“爸，媽，我是小樂，我來看你們了。所有的事情經過，我都知道了。謝謝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這些年我過得很好，有個養母一樣的阿姨照顧，有個很好的女朋友。”
陳樂跪下來，趙若曦也就跟著跪下了。陳樂把香插到香爐上，趙若曦也跟著做了。
“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她叫趙若曦。以後我們會結婚，她會是我的妻子。若曦是個好女孩，她是個集團總裁……張姨對我很好，我還有弟弟，叫曹景略，他是個很有靈氣的孩子……”
陳樂牽著趙若曦的手，陸陸續續說著話，將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都說了說，就像父母正站在自己麵前傾聽。這些年的快樂也好悲傷也好，都說了。
趙若曦豎著耳朵聽。
陳樂說完以後，拍了趙若曦一下：“該你跟咱爸咱媽說了。”
“哦。”趙若曦不情不願應了一聲，開始學著陳樂的口氣彙報，“叔叔阿姨好，我是你們未來的兒媳婦趙若曦，我在去年的夏天認識你們家小樂，覺得他人品很好，後來就在一起了。我的父母都過世了，我現在繼承家業在一家公司當董事長，陳樂也會經常幫我……”
太悲傷的情緒和氛圍，其實是沒有的。任何情緒波動，都以情感為紐帶催發。作為陌生的二人來講，有很多感激感謝，有很多尊敬，但沒有歇斯底裏的悲傷。也不至於嚎啕大哭失控。一個就當父母近在身前，一個就當媳婦初次見公公婆婆。
“請你們放心，我和若曦一定會好好生活，你們在地下，也要安心。”陳樂說完，牽著趙若曦起來。舉目遠眺，這四周都是山林，陽光灑下來一片溫暖。記得陳平說過，父母的祖籍都在南沙，陳樂有心遷墳，這事還得以後跟陳平叔說說。
再過十分鍾後，陳平回來了。叔侄倆站在一邊說說話，趙若曦在另一旁摘些花花草草。陳平啟開話頭，呼出一口氣：“今天之後，我就走了。”
“這麼快。不一起吃頓年夜飯嗎？反正也就幾天的事了。”
陳平側頭看著陳樂，想了想：“也好，一家人一起吃頓年夜飯。”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