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台回到辦公室,忙活的依然是工作。而一向奉承“累死是小,餓死是大”原則的敏兒,在結束一天工作後,當然是要先回“家”吃飯。還好,在外人看來是漂泊異鄉的她,倒也並非無家可歸。
通常,敏兒都是先到她導師家吃飯,然後步行幾分鍾,回到老師“借”她的,在香港半山上的小房子裏“就寢”。
這座半山上的小兩居,是六年前,導師家為自己的一雙兒女,準備的獨立空間。但還沒搬進去時,女兒卻因病芳華早逝,因此一直是他兒子Joe一人住。剛來香港的時候,敏兒也算是和Joe“同居”了半年。直到Joe出國後,她便獨霸著這一方土地。
今天回去得早了些,蘭姐(導師家女傭)照料著敏兒吃飯。因著老師和師母都不在家,飯後敏兒沒多停留,獨自回到了半山的小窩裏。
站在陽台上眺望著遠方,一半是寧靜的山,一半是熱鬧的山下香港。在半山看到的香港,雖沒有在山頂看到的麵貌全,但也足以體會到香港的燈光璀璨,繁華不已。可繁華是他們的,敏兒覺得自己有些遊離,不禁想起“幸運”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因為變故、因為“不幸”,她根本不會逃來香港。可來到了香港,身邊多了很多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人,又確實很“幸運”。
六年前,敏兒還是碩士一年級學生,就讀於國內知名學府清大。因為清大組織的一次國際會議,因為她碩士導師的關係,她認識了自己現今的博導,港大公共管理學院的知名教授MarkHuang。無論是學術觀點,還是人生態度,二人都相談甚歡。與此同時,敏兒與Mark教授的太太,現如今成為師母的“覃小姐”更是投緣。
其實,師母早已過了被人稱呼為小姐的年齡,但或許是因為“江湖地位”,大家二十年如一日地,稱這位TNC的靈魂人物之一,推出了無數經典劇集,也捧紅了多位明星的“金牌監製”為覃小姐。
那一年,覃小姐痛失愛女,Mark教授便借著會議,帶她來北京散心。見到當年熱情開朗,愛談天論地的敏兒,覃小姐像見到了女兒一般,總拉著她吃飯、聊天。而敏兒一向感情泛濫,幾個晚上都陪伴著覃小姐,聽她細說女兒從小到大的點滴,感受她對女兒的愛,體會她喪女的痛。
雖說有的事情,隻有親身經曆,方知其痛,當時的敏兒倒沒有過喪女之痛,卻也是有類似經曆。於是她結合自身的心路曆程,再輔以自覺很積極的道理來鼓勵覃小姐,勸慰她勇敢麵對和放下,一切向前看。很幼稚,但效果出奇地好。
現在想想,對比當年那個冷靜自持不足、積極向上有餘、侃侃而談的自己,現如今卻是……隻能感歎一句“終究還是能醫不自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