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微微一笑,“若兩隻都殺了,那從此世上就再無雞類。”
許浪故作輕鬆聳聳肩,“有什麼關係,雞而已,沒了就沒了,最壞的情況也就是沒有雞肉可吃。”
但是想想小時候自己親手烤的肥雞,還是覺得有點遺憾的。
“不是的。”
想了很久,羽卻是有了與許浪不同的看法,他抬起頭來,轉頭看看許浪,然後直視著蘇青:“天道就如一個結構精細的機關,一環扣一環,少了任何一個部件,都無法再正常運轉,與之匹配的一片天地也會受到牽連,最壞的結果,並不如許兄說的這般隻是沒有雞肉可吃,而是……”
“而是什麼?”蘇青饒有興致問。
“天翻地覆。”
許浪笑了笑,“其實你想說得是天地浩劫吧?隻是不敢說得太嚴重?”
羽看看蘇青,遲疑點了下頭。
“是這樣沒錯。”蘇青對羽的看法做出了肯定評價,“那麼你們到底要殺哪一隻?”
問題沒有得到解答,許浪的玩笑之言不可能糊弄得了他,羽的認真回答也沒能胡混過去。
羽沉默低下頭去。他知道蘇青所指為何,也肯定了進來之前長輩們的猜測,但沒有想過會遇到這個問題。
理論上看,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因為無論是是公雞還是母雞,單獨一個都沒法生蛋。
“那就殺公雞。”
許浪斬釘截鐵道,雖然從生物學上說,他自己也是公的,但他說得很堅定,沒有絲毫猶豫,似乎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為何?”蘇青問。
“因為公雞是絕對不能生蛋的,而母雞體內卻可能已經有蛋。”許浪如此答道,看著蘇青的雙眼,不怕死道:“其實小師伯你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
“沒錯。”
蘇青沒有驚訝,點頭道:“我早已有了答案。我也同意殺公雞,想來隻要不是生而智障,應該都能想明白。”
他轉向羽,“你的答案呢?”
“我……”
羽遲遲無法開口,素來鎮定自若的他竟也在這一刻額頭布滿細密汗珠,但最終他無法謊稱自己是智障,於是……
“……同意。”
聽到這個回答,蘇青露出欣慰的笑容,手裏提著的劍輕輕拍打大腿,笑道:“你們都是明事理的人,所以應該都能理解我做的事。”
“前輩……”羽急切想要說些什麼。
蘇青擺擺手,“無需多言。道理已經明了,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許浪有所猜測,但無法肯定,“你是要殺我們嗎?”
“很抱歉。”
蘇青卓然而立,仙風道骨,哪裏有半點邪魔外道的異常?
可他確實入魔了。
許浪心有不甘,質問道:“然後呢?”
蘇青道:“然後繼續。”
“殺光天下修仙者?”
“嗯。”
“可你不是不出去嗎?”
“會出去的。”
“到你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的那一天?”
“嗯,所以現在就先解決一些以後可能我解決不了的隱患。”
蘇青神色如常地說著這件駭人聽聞的事,他口中的隱患,就是類似於許浪這些天賦超凡絕俗的天才。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坐在這裏,等著“隱患”們自投羅網。
所以,無數年來,不是沒有人到過日月神山,而是,他們到了,卻死了。
現在看來,鬆真子還是沒說錯。
蘇青見人就殺。
許浪前世就是稀裏糊塗地活了一世然後死了,這一世不想在經曆一次類似的事情,即便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他在鬆真子那句“知道真相會影響你的道心”和強烈的了解真相願望之間掙紮了很久,最後喟然長歎,目光恢複徹底的平靜,看著蘇青問道:“我可以死,但想死得明白一點。”
蘇青隨和道:“有什麼問題想知道的盡管問。你也一樣。”
後半句所指對象自然是羽。
“好。”
許浪點頭,“我想知道,你所說的公雞和母雞,是指修仙者和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