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中,入夜,滿天繁星中,一輪明月被高高掛起。
白日裏的爭鬥與廝殺過後,大多數的蠻獸都開始陷入沉睡,傷痕累累的身體在月輝的映射下緩緩愈合。翱翔掠食了一天的奇異凶禽也都歸巢棲息,休養著自己疲憊的身體。
天地間平靜了下來,一夜安眠,似乎是上天對大荒中萬千生物最好的恩賜。
一隻雪白的小獸從崖邊的洞穴中伸出了頭,探頭探腦的望向了月色下清冷的夜空。
初涉塵世的小蠻獸對入眼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一草一木,一風一月,都在改變著它對這個陌生世界的認知。
忽然,它睜大了好奇的大眼睛,望向天空中一個方向,在那裏,它看到了讓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幕……
寂靜的夜空中,一條銀色的大河在緩緩流淌,不知從何起,不知其歸去。
河中飄蕩著一隻小舟,星輝撒下,一個身著灰色長衣戴著鬥笠的男子立於船頭。
夜色的籠罩下有些看不清男子的麵容,風忽起,小舟輕微的晃動了起來,男子緩緩抬起來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如孩童般純淨無暇,又像看透世事的老人那那樣平靜無波。
睜眼的刹那,漫天的繁星都被襯托的黯淡無光,這一刻,除了這雙好看的眼睛,再無其他。
“嗚嗚嗚嗚……”(這雙眼睛真好看呐……比媽媽的還好看!)
小蠻獸的大眼睛裏滿是小星星,它生命中遇到的第一個人類,被它牢牢的印在了心底。
天空,大河,小舟,好看的人。
片刻後,小蠻獸身後的洞穴中探出一隻毛茸茸的大爪子,輕輕的將好奇寶寶小蠻獸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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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遠處傳來一聲未知蠻獸的嘶吼聲,灰衣男子目光望向一個方向。須臾,他平靜的目光開始有了波動,似乎穿過層層夜色看到了一個有趣的畫麵。
灰衣男子喃喃自語:“不屬此界之人?九……”。
還未言罷,灰衣男子身前的一處虛空忽然裂開,肅殺的氣機瞬間席卷大荒。與此同時,一杆血色的大戟憑空出現,如瞬移般刺向男子的胸口……
灰衣男子目光一凝,身形未動,小舟在夜空中瞬間橫移數百丈,避開了刺來的血色大戟。
無聲無息間,他頭頂上方的虛空再一次裂開,一個巨大的石質磨盤出現,帶著令人心悸的壓迫力旋轉著緩慢壓落……
“當……”
金石交加的聲音響起,男子頭頂三寸處,不知何時浮現起一座青色小塔,塔身緩緩的在他上方不停旋轉。塔分五層,周身流溢著柔和的光芒,巨大的石質磨盤再不能寸進。
一擊不中,血色大戟在虛空中迅速隱退,石質磨盤也旋轉著向虛空裂隙中退去。
見狀,灰衣男子眸光閃動,垂著的手微微抬起,頃刻間,結了一個複雜的法印,冷聲說道:“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須臾之間,金色小塔中飛出一道刀光,那刀光快到了極致,眨眼間,已經斬向了巨大磨盤。
這一刻,巨大磨盤仿佛感受到了什麼讓它恐懼的東西,劇烈的顫抖起來。它旋轉的速度快到了極致,拚命的往空間裂縫深處衝去,那刀光緊隨其後,空間裂縫隨之緩緩閉合。
在空間裂縫閉合的最後一瞬間,那道刀光再次出現,如電般出現在了血色大戟的上方,向著大戟狠狠斬落……
“哧……”血色大戟還未來得及反應,戟尖已如同紙糊的一般被削落。
“當……”血色的戟尖無力的摔在小舟船板上,發出金呂大鍾撞擊般的聲音。無聲無息,石質磨盤的一角也出現在削落的戟尖旁邊。
“帝……器”
空間裂縫那邊傳來了一個恢宏如星空的聲音,那聲音毫無情感仿佛代表了某種天地意誌。
灰衣男子不置可否,望著空間裂縫,眼眸中有星象在流轉,周身不時浮現一片片虛幻的世界,有一座座白骨砌成的宮殿,裏麵不時傳來恢宏的經文;有血色的汪洋,水麵沒有一絲波瀾,似乎能將人的靈魂都勾下去;還有一株通天的黑色大樹,墨綠色葉子上棲息著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生物。
“異域血海之主……骨殿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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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
夜色下,一個身影在林中狂奔,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就像一隻靈巧的猴子又擁有著獵豹的速度,在古木叢生的大荒裏上躥下跳,帶動了一片又一片草木。
清冷的月光下,這個身影在奔跑中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略顯稚嫩的麵孔。他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的運動衣早已濕透,汗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可是他不能回頭,身後那隻巨大的白紋大虎已經追了他整整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