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白白,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不良記錄。就連信用卡的逾期都沒有。更不要說交通的違章記錄。
因此可見,這是一個很謹慎的女人。
“好了。還給你。”陳新安把身份證還給田密,“田小姐是戶主?”
“哦。是的。”田密落落大方,沒有半點緊張,端的是光明磊落,心如明月。但陳新安還是從她的眼裏捕捉到一閃而過的擔憂。
田密的確不像看起來的這麼平靜,想要假裝緊張,卻又怕弄巧反拙,最後隻能端著一張萬能的高冷臉。
雖然不明白警察為什麼會找上門,田密心裏閃過幾十種可能,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們所做的工作見不得光,還觸犯法律。必須小心再小心。
“你們常聚會嗎?”陳新安一臉好奇。
田密看著陳新安清澈的眼睛,晃了一下眼,感歎一句,這個警察的眼睛真好看。
“城市這麼大,我們能遇到也是緣分。再說,大家出來都不容易,平時聚一聚,說一說家鄉話,也算是一解鄉愁了。”
陳新安表示理解。
雖然,她一直生活在B市,理解不了什麼是鄉愁。但在交通發達的今天,‘鄉愁’這兩個字還真的很久沒有聽到了。
不過,身份證信息顯示,這一群人的家鄉都在臨市。這鄉愁,好像不太值錢。
火車,高鐵,飛機等等,回一趟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要真是鄉愁發作,回一趟還不比聚一聚更能解?
陳新安和小張一起盤查了屋內的幾個人,身份信息都很青白。陳新安把身份證一一還回去,然後在田密的注視敲開了對麵們,理由同樣是查身份證。
田密看陳新安和小張走進對麵家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田密家裏的年輕人被嚇得不輕。他們本就心虛,看到警察就情不自禁的懷疑是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嚇死我了。”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警察還上門查身份證?田姐,真的不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怎麼覺得有些奇怪?”
“是啊。田姐,你住這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兩個月了。這兩年來,還是第一次有警察上門查身份證。會不會是來探我們的底的?我們要不要先把所有的錢撤回來,然後沉寂一段時間?雖然這樣做損失比較大,但小命更重要。”
“田姐,我覺得應該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你們想想,要真是衝著我們來的,怎麼可能隻有兩個小警察?一個矮小,一個瘦弱,能幹什麼?而且,我們的做法這麼隱秘,不是自己人舉報,警察怎麼會知道?”
“如果有人報警,警察追查過來。不過,如果這樣,也不可能隻派兩個小警察過來。淡定吧。吃好,喝好,然後繼續開工,賺大錢。”
“幹杯。我們的目標是成為有錢人,成為豪門。”
……
“田姐,現在B市的大學都有我們的人,也算是站穩腳跟了。我想著,要不要把業務開展到中學去?”
田密想了想,“暫時不要。我們先把大學城的業務抓牢了。越來越多的借貸公司進入,競爭越來越大,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必須守住地盤,別被人給擠了出來。”
“是啊。業務越來越難做。上次有個美女明明和我談好了條件,轉眼就向別的公司借錢了。麻蛋的。理由就是對方送了她一張明星簽名。也不知道那個簽名是不是假冒的,居然傻乎乎的就上套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漂亮,我還不願意搭理呢。拽的。”
田密沒有說話。他們公司做的是借貸業務,主要對象是大學城的學生。當然,女生為主。
因為女生有更好的後續操作可能性。
“田姐,我想去高中試試看。現在的孩子越來越愛美,零用錢壓根就不夠花。”
田密定定的看著對方,直到對方心虛的笑了笑,和盤托出。
“田姐,你知道我手上有幾個大人物的。”
“嗯。”田密點點頭。每個業務員手上都有這麼幾個人。那些還不起利息,還不起本金的人,最後就成了這些大人物的‘玩具’。
“對方想要年齡更小的……最好是初中生。我勸了一下,對方想要試試高中生。願意出這個價。”男人伸出三根手指頭,“一晚。”
田密的眼神縮了下,“你肯定?”
“當然。”否則,他怎麼會這麼上心,讓公司把業務往高中生發展?
其實,說是公司,也不過是幾個人聚集在一起,以田密家為辦公點,共同賺錢而已。至於稅務,工商等等的登記,統統沒有。
田密想了想,“可以試試。從南城一中開始吧。不了。換北城或者河東的任何一家中學。”
“南城治安太好,我怕你會不小心露出痕跡。”田密住在南城也有段時間了,聽了不少南城紅袖章的故事。
群眾的眼,勝過天眼。
這句話在南城區一點都不誇張。
“好。”
田密:“南城居住是好環境,但想要作奸犯科,還是遠些的好。”
“田姐,剛剛那個警察應該就是顧南城的老婆吧?南城所的小天使。”
田密:“不知道。”田密雖然聽說過陳新安,卻沒有見過。至於顧南城,那就是天上的雲彩。
人家揮揮衣袖就能賺幾千萬甚至上億,人家一個小目標都是以億為單位的。而他們這些人呢?費盡心思,用盡手段,甚至不惜犯法也不過是賺點小零錢。
人比人,氣死人。
總有一些人,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顧南城就是這樣的人,有俾睨天下的資本。
“陳新安真是好命。不過是個小警察,竟然能嫁給顧南城。”又一個羨慕妒忌恨的。
誰能想到投資眼光精準的顧南城在找老婆上會眼瞎?可惜,再眼瞎,也沒有瞎到她們身上。
田密笑了笑,看向小女孩,“嫁給豪門。不如成為豪門。”
“我想嫁個有錢人。有人養著,總比累死累活的拉業務要強。”現在他們賺一點點錢,還要提心吊膽。
家裏人問在B市做什麼工作?都不敢實話實說。隻能模糊的說信貸公司。
他們的工作與其說是借貸業務員,還不如說是拉皮條。把還不起錢的漂亮女生送上別人的床,不管那穿上躺著的是什麼人。
要是有錢,誰願意做這種天打雷劈的醃臢事?
看多了重生穿越文,真的怕死後會下地獄。
女人想要嫁個有錢人,男人想要成為有錢人。
田密看著年輕的男男女女在說著自己的理想,靠在沙發上,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想,好像也是要嫁給一個有錢人,後來變成了成為一個有錢人。
現在,應該也算有錢了吧?
日子和以前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
田密想起陳新安那雙幹淨的眼,羨慕得心裏發痛。隻有生活幸福的人才能擁有那樣一雙清澈的眼眸吧?
陳新安回到所裏,整理了收集到的資料。剛剛她就用查身份證為借口走訪了田密家附近的鄰居,詢問了不少關於田密的事情。
陳新安把整理好的資料遞給陳所。
“說說看,你怎麼想的?現在行動,還是再等等?”陳所的手在桌麵上敲了敲。
陳新安一早就有了考量,“目前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我覺得還是暗中挖挖底再抓捕。”
“嗯。歐陽遲最近都在忙陳燦爛的案子,這個案子就由你負責。有什麼不懂的,問陳向明,多學習。”
陳新安有些為難,“陳所,我隻是個民事調解員?我平時查案就是借調,現在讓我負責一個案子是不是太‘重擔’了?陳所,你就不怕會把我給壓死?”
陳新安委屈兮兮的眨巴著眼睛,“陳所,交給陳向明吧。我輔助。”
陳向明是所裏辦案隊的人,這件案子理所應當交給他負責。陳新安平時本就有些‘多管閑事’,現在涉及到能撈功勞搶業績的事,她當然不會傻傻的向前衝。她又不需要那點功勞往上爬。
陳所恨鐵不成鋼的瞪向陳新安,“我記得你小時候天天被老陳罰抄寫‘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幾個字被你抄到狗肚子裏去了?你就不能稍微的積極一下,向上一點?”
“陳所,我不想向上,我就想一輩子在南城所當個小片警,臨時工。”陳新安鄙視的白陳所一眼,“陳叔,你不也在南城所幹了一輩子?你怎麼不挪窩?我聽說,如果你願意,一早就飛衝到市局了。”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是因為太肥,太重,飛衝不起來,才留在南城所的。”
陳新安撇賠罪。
“既然這樣,就把案子交給陳向明,你和小張輔助。所裏人手不足,你能者多勞,聽從陳向明的安排。”
陳所擺擺手,讓陳新安趕緊的麻利的滾。明明有向上爬向上飛的資本,卻偏要蝸居在南城所。
陳所是恨不得打醒陳新安。
現在不同以往。隨著改革,派出所的權利被分化,派出所的權利越來越小,工作也越來越瑣碎。
陳所希望陳新安向上走,可惜,陳新安沒有野心,甘願守在這一方天。
陳向明接到任務,開始調查這個走進校園的借貸公司,深入調查了田密和那天出現在她家的男女。
三天後,陳向明查清了整個借貸公司的工作流程,和人員布置。這個公司利用網絡,利用同鄉等關係走進校園,為一些有需要的同學提供借貸服務。
甚至有業務員為了提供業績,拿到高提成,在網上引誘一些漂亮的女同學購物,提高消費。
金錢跟不上消費,怎麼辦?
借。
貸。
不少女同學就這樣被拉下水。利滾利,還不起?那就出來賣。有人還了借,借了還。
賣銀,賣血都不能還了怎麼辦?
隻有死路一條。
去年,B市財經大學的女學生跳樓就是因為還不起錢,被威脅,走投無路之下從教學樓樓頂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