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長劍,斬不斷皓雪江河情長,
握禿筆,寫不盡清風細雨心傷。
今生生死相許,不求來生何方,
來世與你相逢,唯願莫失莫忘。
紅塵中癡纏,長夜燈火畫繾綣,
輪回裏幾轉,隻等你回眸一眼。
係亂的紅線,交纏在你我指間,
若與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引
何婷這姑娘有點兒二,思維比較發散,想事情比正常人想得多,做事情也比正常人衝動。
她生在一個中等知識分子的文藝家庭,長著一張普通青年的顏,有著一顆二逼青年的心。
今天是何婷上大二的第十天,這姑娘剛下課就拎著一個塑膠袋喜滋滋笑盈盈地往紫藤院跑,隻為了讓她男友看一眼她可以完整的解剖一隻雞。
對,您沒猜錯,塑膠袋裏裝著一整隻雞的毛,皮,肉,內髒,骨頭。關鍵還都特新鮮!
紫藤院是XX醫學院的男生宿舍。
紫藤院門口,一個十分小清新格子控斜劉海的偽正太緊緊抱著一個十分小清新碎花控平劉海的偽蘿莉,正要深情的吻下去。
何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背心齊逼褲人字拖,天荒地老的搓板兒身材,伸手撓了撓自己萬年不變的天然卷童花,罵了聲:“無恥!”就將手裏的塑膠袋砸了過去。
兩個小清新瞬間暗黑了,身上落滿了雞毛雞皮雞肉雞內髒雞骨頭。
血腥味十分之清新。
路過的群眾開始圍觀了,圍觀的群眾立刻興奮了。
偽正太一邊擦著自己身上的髒東西,一邊護著身後的偽蘿莉,一邊說:“你瘋啦!何婷!”
何婷一隻春蔥玉指指著偽正太說:“我要跟你這賤男分手!”
何婷,這個是我活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時代叫的名字。
那天的天氣倍兒好,晴朗熱烈,我卻剛和男友分手。原因無他,他劈腿了,劈腿對象是我的好朋友。一瞬間我覺得場景錯亂,我甚至想跟黃小仙兒去研究下失戀以後會不會在三十三天裏真正恢複。但是我也立刻悲催的意識到:我並沒有個男閨蜜叫小賤。
我將電話打給所有的異性朋友,大狗子,二尾子,三傻子……得到的統統是兩個字:你活該!
這可能也是我在戀愛時忽略朋友的下場。一瞬間,我更想找黃小仙兒去探討失戀這個問題了。
正鬱悶間,不防已經走到馬路中間。不防一個小小的孩子從我麵前過去。不防馬路上的紅燈悄悄變成了綠的。我當時很二很衝動的將那個孩子推到了對過兒,不防那輛來不及刹車的黑色寶馬將我直接撞到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我聽到:活該!是她自己不看紅綠燈衝到路當間兒的!
黑暗中我聽到:哎喲,快看看那個小孩兒怎麼樣?
黑暗中我聽到:這姑娘原來是救人的呀!
黑暗中我還聽到:xxx!xxx!119!
我微笑,尼瑪!不趕緊救我,打火警電話幹什麼!
我蹲在桌子腿兒旁邊兒摳了一地的漆皮,抬頭看著那個頭頂禿了一半正將堆成山的冊子翻得起勁兒的老人家說:“大爺,您快著點兒!我挨這兒蹲了半宿了!腿都麻了!”
禿頂大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姑娘!你陽壽未盡哪!”
我盡量耐心:“大爺,既然我陽壽未盡,你老人家趕緊著把我送回去啊!沒的等我回去我那身子給火化了!”
禿頂大爺說:“姑娘!你雖然陽壽未盡,但你改了輪回命數,你得……”
我眨著眼,輪回命數?我做什麼了我!
禿頂大爺把冊子放在我麵前,手一揮,冊子上的字兒自己動了起來,流轉變幻成一幅幅動態圖畫。
原來那孩子和他的父母前世是對生意夥伴。這對父母上輩子坑了那孩子的錢,逼得他走投無路,跳崖自盡。這輩子特意轉生來討債的。原本這孩子應該被撞的髒腑破裂,斷手斷腳,等著這對父母將欠的債還清再一命歸陰。
卻冷不防被我一把推開了。
難不成我得承擔這髒腑破裂斷手斷腳的命數?
“嘶~”我抽了口冷氣,眼巴巴淚汪汪地看著禿頂大爺。
禿頂大爺很是和藹可親地說:“你打斷了他家命數,你自然要替他承擔。不過陽世裏你這樣見義勇為的好孩子很是少見。這樣我先把你的身子暫時安排成植物人,再讓那個寶馬車主賠償給你家一兩百萬做醫療費。我給那孩子安排個意外事故等他歸陰了,你再回去。也算是個平衡。”
“……”我呆了。
尼瑪!我哭了。
禿頂大爺說:“你是在這兒等著呢,還是先找個身子去附附?”
附身?莫不是要我穿越?
我拔拉著麵前的冥錢紙鈔,抬頭朝著一個新死的鬼咧嘴一笑。
大爺無奈地歎了口氣:“何婷,你在這兒已經呆了快一個月了,你這樣很影響我辦公啊!我給你找個公主的身子你去附附怎麼樣?”
我翻著麵前的元寶,看著一個穿著嶄新壽衣鶴發童顏的老者,見他昂首闊步地走了過來,衝他一呲牙!
老者一笑,嘴裏含的玉蟬掉了出來。
大爺身邊的馬哥身影一晃,衝過去立刻撿了起來揣在懷裏,等人老者反應過來,馬哥沒事兒人一樣站在大爺身邊一馬臉的大公無私。
我說:“陸爺,我在這兒蹲著也沒什麼不好的,你看我為你這清水衙門瞬間增加了幾倍的收入。”
沒錯,禿頂大爺就是陸判。
陸判又歎了口氣說:“自從你蹲這兒不走,我錯判的命數也瞬間增加了幾倍。”
我說:“那你趕緊讓我回去啊!”
陸判說:“那孩子不是還有氣息的嗎?”
我低下頭繼續擺置麵前持續增高的元寶金帛,都快把我埋住了。我說:“馬哥,牛哥,把這收收吧!”
陸判無奈了,把眼鏡拿下來,捏著自己的鼻梁看著一臉實誠大手大腳搬元寶金帛的牛哥說:“老牛,你去輪回司問問,哪個朝代有十六七歲的這個點兒橫死還未登記的公主。”
牛哥點點頭去了。
我說:“陸爺,我不想做什麼公主,您老還是讓我早些回去的好。”
陸判看我一眼,再歎一口氣。
牛哥“咻”一聲出現說:“大人,宋朝徽宗年間有個和親的徽福公主不知道什麼原因魂魄正往奈何橋過來。”
陸判動作迅速地在桌子的冊子堆裏扒拉起來,找到一本翻到某一頁,頓時老淚縱橫說:“就她了!何婷你來看看,這徽福公主可是徽宗皇帝最寵愛的公主,你附在她身上可好?”
我指著牛哥說:“剛才牛哥還說她是橫死在和親路上的,誰知道是怎麼死的,萬一我附過去再死一次怎麼辦?”
正說著,一個盛裝打扮的小姑娘幽幽地飄過來,嚇了我一跳。
陸判帶著牛哥馬哥親自迎了下來,遠遠地做了個揖說:“徽福公主來了。”
那小公主一臉的幽怨地說:“陸判太多禮了,趕快收拾收拾讓本宮投胎吧,這皇家的公主本宮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陸判湊過去,不知跟那小公主說的什麼,小公主朝我看了幾眼說:“就是她?”
陸判點點頭。
小公主撇下陸判徑自朝我飄來,將我從頭到腳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番回過頭說:“我要投成她這樣的胎!”
我“吧唧”一聲摔倒。
掙紮著起來扯住陸判的袖子說:“陸,陸爺,要是我以往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別擱在心裏。我陽間的家世雖不十分顯赫,但是我很愛我的家和我的爸爸媽媽。我那被車撞過的身子雖然不漂亮,但是我也很愛我那殘存的身子!”
繼續眼巴巴淚汪汪地看著陸判。
小公主這時扯著陸判的另隻袖子說:“哎呀這位娘子你誤會了,本宮不是想要你的身子,本宮是想讓陸判給本宮安排個好胎!最好能生在個富貴人家,雖然本宮不愛皇宮,但本宮也受不了窮啊!”
嘿!這丫頭!
陸判被我倆纏得實在受不了,說:“公主你先等等,你這個我得慢慢來。何婷你過來,好歹人家也是個公主,你先附過去玩兒著,等我把這些安排好了,把那孩子的命數了一了,立刻接你回來。”
小公主說:“什麼叫先玩兒著!雖然那身子是本宮不要了的,但總不能讓人給玩兒壞了!”
我說:“什麼叫先玩兒著!萬一你把我忘了怎麼辦!說不定那邊我媽看我總是不醒腦子一抽兒把我火化了怎麼辦?”
陸判再歎說:“你放心,我先讓老馬間歇性的附進你陽世的身子裏,萬一我把你忘了,你那身子也壞不了。”
我張嘴結舌,這也行?難保不把我媽活嚇死!
像是看到我怎麼想的,馬哥說:“何婷你放心,你這陣子讓哥哥我賺不了少的小錢,哥哥我一定照顧好你人間的身子。”
這都什麼事兒!
馬哥接著說:“我隻是間歇性的流個眼淚啥的,證明你會有醒過來的一天。保證不會嚇到伯母!”
……
陸判說:“何婷你就放心的玩兒去吧!”
……
胸口一陣悶痛。耳邊傳來幾句話。
“都是大穀不好,要不是你那一刀捅得太淺,帝姬這會兒早沒氣兒了!”
“小穀你別胡亂汙賴好人,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捅帝姬了?”
“大穀你收了清如娘娘的錢別以為我不知道,清如娘娘讓你在和親路上做了帝姬你還真下手啊!你下手倒是把帝姬一刀捅死啊,弄得她現在半死不活的,怎麼辦才好!”
“小穀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臭嘴,清如娘娘是塞錢給我了,她不也塞錢給你了嗎?沒準這一刀是你捅的呢!”
“大穀你別賴我!我要是敢捅她,我早就捅了,也不會等到今兒個!”
“我真沒捅帝姬。雖然帝姬平時囂張跋扈了點,平時心狠手辣了點兒,平時無惡不做了點兒……!”
“……”
“小穀我發誓,那刀要真是我捅的帝姬,就讓我下輩子還做太監!”
“大穀……那你說是誰對帝姬下這麼狠的手?”
“我不知道……”
“要說帝姬也挺可憐的,自己的親娘剛剛歿了,親姨母就迫不及待讓她去和親。這半道上還有人要做了她。”
“確實挺可憐的。”
我混亂了。
難怪小公主那麼急不可待地要投胎,這亂事兒擱誰誰都受不了。
“要是顯煦娘娘還在就好了”
“是啊,要是顯煦娘娘還在,咱倆也不會攤上這種破事兒。”
“還有多遠到東京城?”
“快了,日落前就能到,希望帝姬能撐到那個時候。”
我想再聽聽他們說什麼,聽不見了。也好,我再睡會兒,看看能不能再回到奈何橋頭的辦公室去收過路費。
“徽福,徽福,太醫說你的身子已經無大礙了,你睜開眼睛看看父皇。”
耳邊又響起聲音。得了,看來收過路費這麼好的事兒以後我是幹不成了。
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麵前一張清雅淡泊的臉,我說:“父皇?”
父皇高興的涕淚滿臉,握住我的手說:“徽福,你嚇死父皇了,還好你終於醒了,你要再睡下去,父皇也活不成了。”
我咧咧嘴,表示很高興聽到這一番話。
父皇的眼神疑惑了下,站起身說:“太醫!”
“呼啦”一聲奔進來十幾個太醫將我團團圍在中間。
我十分惶恐。
太醫們一個個把過脈,翻過眼皮,看過舌苔,一個個比我還要惶恐地跪下說:“帝姬她暫無大礙。”
父皇點了點頭,又皺了皺眉,問道:“什麼叫暫無大礙?”
年紀最大的太醫磕頭如搗蒜說:“臣子無能!臣子無能!帝姬身上所受的刀傷並不十分嚴重,好好調理就會痊愈。不過帝姬似乎是受了什麼很大的刺激,看來有些……有些失心瘋的征兆!”
你妹!你才失心瘋,你們全家失心瘋!
父皇呆呆地看著我,半晌說了一句:“朕那可愛的小徽福就這樣失心瘋了?”
太醫們不敢言語。
我捂著胸口坐起來,努力回想著小公主的言行,虛弱地說:“把這些無能的家夥都給本宮拖下去砍了!”
父皇滯住的眼神蕩漾著水光,漸漸靈動了,撲到我麵前說:“徽福!朕可憐滴孩子!”
那堆太醫終於不著痕跡的長籲了口氣。
休息了近一個月,終於可以下床了。
禦花園中的千鯉池畔的鳳棲亭裏,亭簷的四周掛著層層紗幕,亭邊的坐椅上鋪著厚厚地錦褥,我蜷縮在錦褥中間,張嘴吃掉一顆女官遞過的剝皮葡萄。
這小日子,多麼瑪麗蘇啊!
我抬手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眯著眼往亭外瞅去。
一身家常衣衫的父皇和一個穿著銀紅大袖戴著鳳凰累絲冠的漂亮姐姐朝這邊走過來。
我說:“哎,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嗎?”
女官青棋說:“皇上和顯薰娘娘說‘徽福自打醒過來跟換了個人似的。’顯薰娘娘說‘都是妾的錯,要不是妾說服陛下讓徽福去和親,徽福也不會有此番劫難。’”
我心裏哀歎。這還真是你的錯,要不是你讓徽福去和親,她也不會在半道上被人捅了一刀,我也不用非得呆在她的身子裏。這鬼地方,我想上個網喪失一下都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