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鄧順和研迦挽手走出山洞，一縷陽光照在他們身上。
石門口站著一個人，麵無表情，正是葛玄，葛玄見有人出來，雙掌齊出，撲向鄧順。
鄧順拉著研迦閃身躲過。探出左手在葛玄後頸一擊，葛玄昏倒在地。
這時，隻見不遠處走來一人，正是蒯婆婆。
蒯婆婆道：“他就是明夷教主，你為什麼不殺他？”
鄧順道“因為他已經沒有內力，又中了幻神毒，明夷教的新教主不是葛玄，而是蒯婆婆，你。你就是葛玄所刻的木人，千麵妖狐的姐姐。你們姐妹都愛上葛玄，隻是報複他的方式有所不同。”
研迦一驚，剛要說話，蒯婆婆道：
“十五歲時，我在帳幕後看到他在我家的宴席上侃侃而談，我不知不覺就已芳心暗許。他和我月下私會時，我那難以名狀的欣喜和幸福。我還記得。他和我妹妹談笑風生時，我內心的嫉妒和酸楚，我還記得。我用小刀在木頭上雕刻我的思念時的牽腸掛肚，我還記得。我婚後和他重逢，他勸我放下時，我渾身顫抖的憤恨，我還記得。那些年，我真的想讓他死，我走漏消息想讓毛翳奪得古玉時殺死他。可是消息一發出，我又怕他真的死了。“
鄧順道：“是你分別寫信給葛玄和鄧方，相約見麵，討論古玉的秘密。
你為了報複葛玄，將消息透露給毛翳，想讓毛翳殺死葛玄，沒想到毛翳半路劫殺了鄧方，卻沒發現古玉。你知道古玉的秘密後，借助丞相府的便利，
假傳密令給向寵，向寵奉命滅了鄧家，卻沒有發現古玉。諸葛亮開始調查此事。你怕事情敗露，逃出向家，躲到白狼部落，學習內功。後來，你和千麵妖狐獲得古玉，煉成了素女神功。”
蒯婆婆道：“沒錯，我想讓他死，又舍不得他死，我在回想起那發生過的一幕一幕時，他的麵容逐漸變得模糊，而那酒宴上賓客的言語，月光下樹枝的影子，樓台上的扶手，樹幹上的紋理，都是那樣清晰。不舍也罷，痛苦也罷，那些情感讓我覺得我還活著，我可以將他殺死，但是我的生命也許也就此變得虛妄。”
鄧順道“你可知葛玄當年並沒有學‘天下至道’，他不想忘了你。”
蒯婆婆目光空洞繼續說道：“我吸取他的內力時才知道的。如今他已經成為行屍走肉，而現在的我偷學的‘素女神功’誤入歧途，體內的真氣如同一個喂不飽的怪獸，我越來越難控製。諷刺的是，我不得不吸取別人的內力來維持對自己的控製。我從背後偷襲了左慈。我恨左慈，恨他讓葛玄放下對我的感情。對於你們，我想我是嫉妒你們…”
蒯婆婆還沒等說完，眼睛發紅，體內的真氣如頭野獸，讓她不斷尋找別人的真氣。
蒯婆婆雙掌襲來，鄧順用雙掌接住，兩人以內力相搏。
鄧順感到內力源源不斷離開自己的身體，被蒯婆婆吸了進去，蒯婆婆體內有一頭貪婪的巨蟒，不願放開咬在口中的美味。大口吞咽自己那以消化的大象。最終將自己撐破。
蒯婆婆經脈寸斷。
鄧順內力失去大半。
蒯婆婆恢複神誌道：“研寧的毒已解了，她在山間的房中睡著，你們去接她吧。”
鄧順和研迦連忙向山下而去，跑出幾步，鄧順回頭看到蒯婆婆爬到葛玄的身邊道：
“孝先，孝先，我不能和你同生，隻能和共死了。”。
說著抱住葛玄的身軀，從一側的山崖滾落下去。研迦趕到後院木屋中，研寧揉著朦朧的睡眼，看到母親，一下睜大了，撲在研迦懷中，“我知道你和鄧伯伯會來接我的。我們回家吧。”
仇恨如火，肆意燃燒，燃盡不公和屈辱的時候也燃盡寬容與回憶。
然而燒成灰燼的樹枝下還有剛剛露頭的嫩草。
鄧順帶著研迦和研寧離開了常羊山，他也知道不久後這裏還會綠草如茵。
他們去了哪裏？
“彼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