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忍不住瞪著他,江漁看著他的眼神,咯咯道:“江楓,這是你第二次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第一次是四歲那年,我故意將你的荷包騙了下來,然後給剪掉了,因為我知道那是不久之前你生日時那個女人做了送給你的,當時你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後來我也奇怪,為什麼你再也不曾那樣看我呢!甚至大話都不說一句,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了呢!沒想到今日還能夠再看到,當真是難得。”說著又看著李纖兒道,“你真是個可愛的女子,我都忍不住喜歡你了,你讓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麵,另一真實的一麵,我倒是想要看看他還能夠憤怒到什麼程度,你不知道自從你在這無涯穀出現,我第一次聽到他叫我江漁,第一次看到他哭,第一次看到他急,哈哈,這日子越來越好玩了。”
江楓聽她這樣跟李纖兒說,心中不由有些不自在起來,看著自己懷裏的李纖兒,她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突然想起她還在自己的懷裏,開始是因為她還在昏睡,坐不住,現在她醒過來,生怕冒犯了她,忙將她放下來,自己站到一邊,李纖兒也沒有說什麼。
江漁看著她的樣子,突然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想你死得太快,這樣的話可就太沒趣了,如果你都死了,這個江楓可就真的沒有什麼好玩的了,隻怕日後我都隻看得到他一個表情了。”
說完話,江漁便轉過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你很在乎他。”背後傳來一句話,讓江漁身形一頓,轉過身看著李纖兒道:“你在說什麼?”
江楓動也不動的看著李纖兒,沒想到她會突然出口,更沒有想到她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李纖兒垂下眼,並不看他們兄妹兩個人,輕聲道:“你在乎他,所以你才要這樣做,你希望他更關注你,希望他不會離開你。”
江漁一聽,哈哈長笑,笑聲回蕩在山穀中,經久不絕,李纖兒臉上毫無表情,江楓卻是皺緊了眉頭。許久江漁才停下笑聲道:“笑話,我在乎他?從小到大,我都恨不得他死。”說到最後的死字時,江漁已經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重重的咋給了江楓和李纖兒一般,說完,江漁便轉過身,大笑著走掉了。
江楓看著她的背影,雖然從小就知道這個事實,但是聽到她親口這樣說出,心中還是免不了一陣冰涼。蹲下身,江楓握住李纖兒的手,將臉埋在她的手心,一動不動。
李纖兒眼中卻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嘴角動了動,終於還是抽出一隻手撫上江楓的背。江楓一驚,但是卻依舊沒有動,感受到她輕輕地撫摸,心裏頭突然沒由來的一陣溫暖,不管到底是為了什麼終究她還是有些動搖了,終於她還是有些清醒了。
想到自己從小和江漁之間的關係,想到娘親臨死時的托付,江楓終於還是流下了眼淚。
李纖兒的手一頓,他哭了?從來都沒有想到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江楓竟然哭了,這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而且他的眼淚就這樣滴在她的手心,灼得她的手心一陣生疼。就是在江漁一次次地在她的身上施毒的時候都未曾這樣的痛過,也未曾有過這樣真實的感覺。
李纖兒想到曾經幾個人在一起的日子,走南闖北,一起經曆生死,但是如今,突然心中就痛了,這種痛像潮水一般將她淹沒,痛得她的眼淚都流了下來,自從娘親死了之後她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最開始她根本就不知道僅這一年的時間竟然自己就真的和她們交心了,原來有這樣多的不舍。
江楓感到頸窩裏一涼,抬起頭,卻見李纖兒在垂淚,心中卻是一喜,隻要她哭了,就說明她已經醒了,江楓站起來,看著她道:“纖兒,你醒了。”
李纖兒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終於撲在他懷裏痛哭起來,好半晌才開口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要這樣,可是我沒有辦法呀!你說我能夠怎麼辦?”
江楓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纖兒卻不再作聲,隻是哭著。江楓道:“終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李纖兒抬頭看著他,江楓看著她的眼睛,道:“你跟我求的那味藥不就是用來調製你想要的東西麼?你忘了麼?我是江楓,特曼會明白的,你沒有對不起他們。”
原本已經好些了的李纖兒一聽到他的話,眼淚刷地又落了下來,道:“可是我再沒有了麵目去見他們,一切都完了,這一輩子再沒有了從前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感情了,我們大家都不再是朋友了。”
江楓緊緊地抱住她,道:“沒有關係,你還有我,還有我,我們就在這裏生活,我們再也不出去了。”
李纖兒隻是哭,隻是緊緊地靠在江楓的懷裏,在她的心裏,這已經是唯一的依靠了,江楓明白她的心,道:“纖兒,你放心,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離開你,我們也不要再去管外麵的事情了,就在這裏好好的生活,不管未來如何,我們都在一起。”
李纖兒使勁地點了點頭,這一輩子的承諾。
燈光如豆,燈前的女子專注地看著自己桌上的瓷罐,突然一個人慢慢地走了過來,江漁抬起頭,微微眯起眼,這樣的腳步聲對她來說,實在是太不習慣了,因為這個屋子已經多年從未有人靠近。
等看清來人時,江漁的嘴角微微上翹,道:“稀客呀!你怎麼過來了?不是整日裏就坐在那裏不動的麼?今日是什麼風將你吹了起來?”
李纖兒走進屋裏才發現這間屋子竟然什麼裝飾都沒有,就連鮮豔些的家具都不見,根本不像是個女子所住之地,可見這些年來,這個女子其實過得也不好。李纖兒道:“我今日來是為了江姑娘和令兄的事情。”
江漁上上下下再將李纖兒打量了一遍,道:“你這人倒真是讓我奇怪,白天還見你像是一具屍體一般的動也不動,晚上倒是神氣活現地到我這裏來唱大曲兒了,還真是奇怪,你該不會是裝成白天的那副死魚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