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底裏都是一肚子的火,暗暗想著如何拿著這個把柄扳倒這方孝孺,就算是不能扳倒,讓他在仕途上跌個跟鬥卻也是可以的,想來想去沒有好主意,便又想起那方孝孺跟他講的話來,這時才想到那話裏的內容,半夜便咕嚕一聲從床上爬起來,暗道:“這皇上和這燕王之間竟然有這樣大的事情,聽方孝孺這樣說,這燕王倒是有這個實力可以造反的。”這樣一想,頭上也不由除了曾細細密密的汗珠,但是隨即又想到,如今這朱允炆當皇帝,方孝孺自然是得意至極,若是我讓燕王當上了皇帝,這方孝孺還能這般對我說話?

如此一想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想辦法去接近燕王朱棣。後來他打聽到當年太祖皇帝選了十位僧人分給諸位藩王講經薦福,便想辦法買通了一位僧人跟他換了身份,於是這姚廣孝便以道衍和尚的身份成功地接近了朱棣,並且後來還成功的說服了朱棣造反。

果然當後來,朱棣開始光明正大的跟建文帝開始正麵對立的時候,建文帝派出了太祖皇帝給他留下的老將耿炳文,但是卻在耿炳文出征的時候暗示耿炳文不要殺害了朱棣。

就是因為這一道命令,讓朱棣多次在戰場上躲過刀劍,後來終於來到了京城將建文帝從帝王之位上逼了下來,才有建文帝焚宮一事。

方不圓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邊慢慢地向章語默和莫非講述著這段當年的往事,臉上的神情便也隨著那起伏的故事而變化著,講到最後卻是泣不成聲。

章語默和莫非卻也不打擾他,兩人都在以自己的眼光看著這段曆史。

方不圓半晌方喃喃道:“那是一場多大的火啊!到處都是滾滾的濃煙,不停的有宮人跑出來,卻終究都沒有看到皇上的身影,後來我就看到了兩具屍體,他們說那是皇上和皇後,我起初還是不相信的,後來看到皇後頭上的鳳簪卻不由得我不信了。”

“你們不知道那場戰爭裏有多少人送命,都是我們自己的人,都是一個民族的人,卻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我隻恨我自己啊!若不是我認識了那姚廣孝,若不是我一時沒提防那姚廣孝,竟然將皇上跟我說的話盡數都告訴了他,若不是我沒有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又怎會發生這場戰爭?又怎會有那樣多的人死去?皇上又怎會麵臨這樣的境遇?公主又怎會流落在外十八年。”說著又是流淚不止。

章語默看了看莫非,終於還是走到方不圓麵前道:“方莊主,如今這件事情我也是明白了緣由,你也不用這樣自責,這件事情怪不得你,隻怪那姚廣孝心生妒忌罷了,或者說是心中的抱負太大了,沒有人能滿足便隻有這樣做了。其實你即便是沒有告訴他那件事情,他也會想要你幫他某個一官半職,而且就算是你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也是斷然不會這樣做的,因為你是終於你的君主的,你是不容許這種徇私的事情發生在你自己身上的,所以他還是會這樣想,他也依舊會找法子滿足他的內心。這件事情是必然的,並不是你的錯。”

方不圓道:“不,就是我的錯,若不是我這樣告訴他,他是不會那樣容易就說服燕賊造反的。”

莫非走上前去,道:“方莊主,你應該記得,當初燕王造反的時候,是因為皇上要削藩,似乎已經有好幾個藩王都被皇上給奪回了權利,是以燕王才會造反,若說你說的那個原因是造成燕王造反的根本原因的話,我卻是不認同的,最多隻能算是一個原因,更何況在戰場上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大家都是拿命去拚的,如何還顧得及那一句話,刀劍無眼,沒有傷到燕王,不過是他命大罷了。”

方不圓一聽,怔了怔,章語默也忙道:“卻是可憐了您,終日裏為這件事情這樣內疚,老話說得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你看我如今生活在這鄉野村下豈不快活,我想相比宮裏的那些個公主我卻是自在多了,你說是也不是,更何況,如今看來這燕王做皇帝也並未有什麼不好,至少百姓的生活也還算是平穩,大家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隻要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誰當皇帝又有何關係?孟子曰: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不就是這個道理麼?就算當初燕王造反多有不對,但是如今他將這天下打理的僅僅有條,可見也是有這治世之才的。相對來說父親在江上社稷的大事上卻並不一定有這樣的決斷呢!”

章語默此話一出,不但方不圓,就連莫非也是有些驚訝。方不圓看著章語默,喃喃道:“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章語默看著方不圓的樣子,變轉頭對莫非道:“我們不如出去走走,將這裏留給莊主好好地想一想吧!”莫非點了點頭,便跟著章語默又重新走了出來。

莫非突然定定的看著章語默,笑道:“我卻還是從來不知你竟然這樣有學問。”

章語默搖了搖頭,道:“卻也不是,當初在章家莊的時候,父母請來先生交我們三姐妹念書,雖是一同念書,父母卻對我冷淡的很,我時常想不明白為何父母會不喜歡我,於是便拚命的讀書,功課是最好的,但是父母卻還是不喜歡我,後來長大了也曾狠狠的怨恨過,慢慢的便不再願意與別人講話,也不再刻意的去討父母歡心,就自己一個人長大了,現在才明白這其中緣由,對他們卻是感激的很,但是他們卻是為我而死的,想想卻又是愧疚至極。”

莫非看著她這樣平靜的講著往事,心裏卻能夠明白她年少時的心情,不由有些心疼的看著她,道:“如今,你知道了一切,也不用去刻意做什麼了,隻要做自己便好。”

章語墨對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