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世人稱六界,是為神界、仙界、人界、

妖界、魔界、冥界。然而,自萬年前神界大亂,神界入口消失,六界中再也尋不到神跡,其他五界已經默認神族消亡,六界僅存其名而已。

靈殊草本是生在神界,長在神界,萬年前花神在神界入口消失前灑出一把靈殊草的種子,剛好落在了滄迦山,才使得靈殊草不曾絕跡。

書有記載,神界大亂之前十年,每年的靈殊草開出雪白的蓮花後,都會在第二日化作灰燼。彼時並無人在意,天帝指責花神照料不慎,才讓雪蓮花屢屢凋謝。

而神族禍亂前夕,整個天界的靈殊草一夜綻放,又在日出東方時頃刻灰飛。傳聞當時神族的血染著化作灰燼的雪蓮花,在六界落了三日三夜。

從那以後,但凡提到雪蓮灰飛,總讓人聞聲色變。

是以,此時麵對化作灰燼的萬朵雪蓮,就連滄羽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靈夕對六界曆史一無所知,雪蓮化作灰燼,她隻是覺得可惜了那麼漂亮的花,勝利的喜悅還是盤旋在心頭。見滄羽不回答她的話,想要踩著雲朵下去找風夙,卻正好見他的身影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你跟我來!”滄羽的聲音沉到了極點,甩袖就離開。

靈夕還沒來得及跟風夙說上話,就見他看了自己一眼,跟著滄羽離開。

“各門弟子回各自屬地,試劍會改日再續。”

滄羽淩空留下這麼一句話,靈夕懵懂地站在原地,隻能看著其他弟子安靜而有序地離開。

塑雲峰,暗灰色的道袍被山風鼓起,清虛杖上的清鈴叮當作響,滄羽雙眼微眯,遠遠看著前方,俯瞰大千世界。

風夙的一身白衣飄揚,竟要與天上的雲朵融成一體似地,立在滄羽不遠處,沉默不語。

滄羽想等他開口解釋,奈何他這個徒弟,從來不是他能掌控的。從他收他入門,他連一聲“師父”都不曾正經喚過,隻有在全派弟子麵前才會顧及他的顏麵,偶爾喚上幾聲。

“這三年,你都在做些什麼?”滄羽性子比較淡薄,極少生氣,可是平息了這麼久的情緒,這句話問出口時還是很重的怒氣。

風夙麵不改色,“做我喜歡做的事情。”

“你……那丫頭……”滄羽聽她那麼說,竟有些被他堵住,頓了頓才道,“你到底為那丫頭耗了多少修為?”

風夙斂目,“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滄羽一聽,怒得將清虛仗狠狠一擲,塑雲峰都仿佛抖了一抖,“那丫頭剛剛上山時三魂缺一,七魄缺四,神智未開!今日一見,分明是三魂七魄俱在,若不是你以血為引,耗自身修為聚天地靈氣溶於一體替她補魂凝魄,她可能如今日這般生龍活虎?又哪能有開出萬朵雪蓮的靈力!”

風夙沉默。滄羽氣得麵色發白,“就算你耗盡修為補得她表麵看來與常人無異又能如何?以靈為魂,哪日被人窺知,抽走她的虛魂,取了她的靈氣,她一樣變回迷迷糊糊的失魂者!”

“那是我該擔心的事。”風夙轉身就要走。

“她既讓雪蓮灰飛,滄迦山便容不得她!”

風夙止步,“她也讓雪蓮開出萬朵。”

“那是你的靈力!”

“你明知道不是。”風夙輕笑,“莫忘了當年我也曾碰過靈殊草。”

“你還在怪我……”

“不怪。”風夙很快地接話。

“那你對她的袒護偏愛,就僅僅因為她與你一樣,是……”

滄羽猶豫該如何說下去,風夙卻回頭,嘴角帶著一抹輕笑,直截了當道:“是隻有今生,沒前世亦無來生的怪胎?”

滄羽心中一顫,千年已過,任由風夙表麵如何雲淡風輕,到底還是介意的。

人有三生,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孽,來世償。當年他在聽雲大殿前見到年僅二十便修為不淺親自登上滄迦山頂的風夙,驚異於他的天賦異稟,更驚異於他隻有一世的命格。

前世一片空白,來生無盡蒼茫,其他修仙門派把他當做修仙界的怪胎,追殺他近十年,直到了東海邊界。

他讓他收他為徒。

那時滄羽做上滄迦掌門剛滿百年,百年來苦求登天之門無果,看著天賦異稟的風夙出現在滄迦山,隻當是上蒼給他的一次機會,毫不猶豫地留下他,成為掌門座下第一位關門弟子。

事情已經過了一千多年,憑風夙今日在仙界的聲名地位,滄羽以為他早不介意那些被仙界追殺唾棄的過往。因此靈夕出現在聽雲大殿時,他一眼看出她與風夙一樣隻有一世的命格,以為他執意留下她不過是一時的惺惺相惜……不想他這個徒弟竟如此偏執,一心一意寧願自損也要保全靈夕。

滄羽不答話,風夙的輕笑斂住,“讓靈殊草開出萬朵雪蓮的必然是靈夕,讓雪蓮灰飛的卻未必是靈夕,我想你知道該如何抉擇。”

風夙頭也沒有回的,很快消失在塑雲峰。

滄羽看著他的背影遲遲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