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手術室外,眾人或站立或倚坐姿態不一,卻都不約而同保持著沉默。
窗外雨聲喧囂,卻令氣氛死寂一片。
“叮!”
就在這時,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打開,眾人聞聲望去,李叔匆忙而凝重的身影映入眼簾,朝那張純白而挺拔的身影走去。
眾人望著他,皆一副緊張而企盼的神情。
然而李叔望著眾人,鼓足勇氣搖了搖頭,將僅存的那抹希望碾碎。
“天氣太惡劣了,救援隊根本無法下海打撈,他們也束手無策。他們還說……吉姆很有可能已經被巨浪卷走,而且氣溫太低,他即便沒有受傷,生還的可能性也是幾乎為零……”
這樣一段話過後,致密的沉默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令人窒息的絕望,就這樣充斥著空氣中,每一處角落。
終於,苦苦支撐在手術室外的邵穎,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眾人驚呼一聲,來不及絕望來不及悲傷,趕忙扶起她叫來了醫生。將她安頓在病房後,手術室中,安喬的手術依舊沒有結束。
眾人回到樓道中,等待著安喬的手術結束,依舊沉寂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陸續響起了啜泣聲。
範幽晨、阡雅兩個女人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邊若離也是不聲不響流著熱淚。幾個男人沒有哭,卻都眼眶泛紅,一副難掩的哀傷爬滿每一個人的麵龐。
他們都知道,吉姆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那本該是美好安寧的一夜,卻隨著一場大雨變得倉皇而絕望。
眾人趕到甲板上時,那兩個人已經中槍,一個在圍欄邊苦苦掙紮,一個吊在半空中死氣沉沉。
莫塵軒最先反應過來,衝過去想要幫她將那具死氣沉沉的身軀拽上來,卻還是晚了一步。縱使雨聲再喧囂,也抵不過那一聲落水的輕響。
就這樣,吉姆墜海了。
因天氣過於惡劣,眾人誰也無法下海打撈。而船上還有賓客們,安喬又陷入了昏迷,西頓號隻得返航,這場豪門訂婚宴被迫終止。
到了岸邊,第一件事就是將安喬送往醫院。
隻有李叔留在海邊,等待著救援隊下海打撈吉姆。
然而,天氣實在惡劣,連救援隊也是束手無策。
他們別無他法,隻能企盼著奇跡的降臨。
深夜十二點鍾左右,安喬的手術終於結束,等在手術室外的眾人趕忙迎上前去,神情焦急地望著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有些喘息不穩,望著眾人緩緩開口。
“子彈已經被取出,邵小姐沒什麼大礙了,隻是蘇醒可能還要等一陣子,邵小姐求生的意念不太強烈……”
說完這樣一句話,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
眾人不約而同也是一副凝重的模樣,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依舊保持著沉默。
安喬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至極,在樓道幽暗的燈光下,陶瓷般易碎。她的頭發還濕漉漉的,泛著迷蒙的光暈,刺痛了那個男人的眼角。
莫塵軒望著她,眼眶通紅,眼角閃爍著愈發灼目的光芒。
“她傷在哪,從她的傷口判斷,吉姆又是傷在哪?”
驀地,他深呼吸一口,拾起目光望向醫生,竭力保持著鎮定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邵小姐傷在右肩,從她的傷口和當時的情形判斷,吉姆是傷在了左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醫生恭敬地回答,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很是不忍。
他這句話無疑是說,吉姆被射中了心髒,必死無疑。
“……”
絕望再一次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充斥著每一處角落。
邊若離深呼吸一口,竭力將熱淚咽下去,一邊將淚水抹去一邊問道:“醫生,為什麼吉姆明明為安喬擋住了子彈,安喬卻還是受傷了?”
既然如此,他擋的那一下又有什麼意義,還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眾人紛紛點了點頭,表示他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這個……”
醫生麵露為難的神色,不知如何回答。
最終回答眾人的,是李叔:“湯以廷擅長槍擊,槍法很準,如果吉姆沒有為邵小姐擋那一下,如果子彈直接射入了邵小姐的身體,射入的部位將是心髒,而不是左肩,如今死去的就將是邵小姐……我想,吉姆深知這一點。”
李叔回答得幹脆利落,卻也忍不住眼眶通紅,難掩的悲傷。
所以,他抱住了她,改變了她原本的位置。
即便,子彈會射穿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