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良木。你對我說謊了。”
“……誒?”
“騙我說什麼你撞上電線杆,神原的事情你也瞞著我。我們交往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說好不做這種事情。至少在關於怪異方麵的事情上,我們彼此之間不能有秘密。”
“啊,那個……”
這一點……的確沒錯
我也沒忘記
“你罪該萬死。”
戰場原浮現出冷酷無情的笑容
就算被雨衣怪當沙包打的時候也未曾感受到的巨大恐怖,有如電擊般竄過了我的身體。好可怕……這女人真的好可怕。這家夥是梅杜莎嗎?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用那種眼神看人?況且我還是她的男朋友。等等,喂!此話當真?現在這種狀況,應該不是把我這半死不活的人當對手的時候吧?你難道不會看場合嗎?戰場原。
“……不過,阿良良木看起來已經死過一萬次了呢。”
戰場原沒有把門關上,朝著蹲在教室角落的我,後腳一蹬跑了過來。
“這次我就破例原諒你吧。”
那個
我想應該沒有死到一萬次啦
雨衣怪對戰場原的動作十分敏感,也同樣朝著我跑了過來。戰場原黑儀和神原駿河在國中時代沒有實現的賽跑,在偶然的機緣下展開了。如果畫直線來看,雨衣怪離我的距離,換成數字來看比戰場原遠了好幾倍。可是,戰場原雖然過去是田徑社的王牌選手,但現在有兩年以上的空窗期,更何況雨衣怪的腳力是借用神原的能力——不,是已經化成了惡魔。率先跑到動彈不得的我麵前的,當然是神原。
雨衣怪一到定位,立刻朝我揮下左拳,打出最後一擊。就在此時,戰場原才總算趕到,擠入我和雨衣怪之問。
危險!
我連如此心想的空隙也沒有。
雨衣怪在擊中戰場原之前,突然往後被彈飛。被彈飛?現在誰有能耐彈飛雨衣怪?我沒辦法,戰場原更是不可能。既然這樣,雨衣怪應該不是被彈飛,而是自己往後跳的才對。就算他最後是狼狽地後仰倒地。
我目瞪口呆
雨衣怪剛才的動作就像怕把戰場原卷入、怕傷害到她一樣。這不自然的動作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應該是神原駿河的意識——不對
哪有這麼剛好的事情
怪異是合理主義者
自始至終,無論如何都會順著理字走
隻是他的道理,有時和人類不通用而已
但是,這個情況下——
“阿良良木,你一定在想,「隻要自己死掉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這種蠢事吧?”
戰場原依舊不理會雨衣怪,沒回頭看我一眼,背對著我說。她不是因為不想看到我渾身是血的慘狀,這點我可以確定。
“別開玩笑了。你那種犧牲自我的膚淺精神,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回報。阿良良木要是死掉的話,我一定會不擇手段殺死神原的。這點我之前有說過吧?阿良良木,你想讓我變成殺人犯嗎?”
……完全被看透了嗎
戰場原還真是個一往情深的女人
看來我不能隨便死掉了
她那專一而扭曲的愛情
“最讓我不高興的是,就算阿良良木你不是這種身體,你也會做同樣的事情。你要依靠不死之身做這種蠢事,我悉聽尊便,不過你好像很理所當然一樣,甘願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是搞不懂你呢。”
“…………”
“不過,多管閑事也好、雞婆也好、幫倒忙也好,如果是阿良良木帶給我的,或許也沒這麼糟糕——”
戰場原直到最後都沒看我一眼,朝著倒在地上無意起身的雨衣怪,突然踏出了一步。雨衣怪彷佛在畏懼戰場原般,倒在地上向後爬行。
彷佛在畏懼一樣……
彷佛在畏懼一樣……為什麼?
這麼說來,昨晚也是這樣。雨衣怪將我打飛之後,冷不防就消失無蹤。這是因為戰場原拿著我遺忘的信封,出現在現場的關係……可是,戰場原出現為什麼會成為雨衣怪逃走的理由?現在想想,那是很不自然的事情不是嗎?如果那是「人類」的攔路魔、「人類」的殺人狂,那的確很自然。但是,「怪異」沒理由在意「目擊者」。而且,憑雨衣怪左手的腕力,戰場原區區一個人,根本不會構成阻礙。
既然這樣,他是為何而逃?
因為出現的人是戰場原的關係?
這是怎麼回事?
這真的是愛的力量?
難道就這麼湊巧,神原駿河對戰場原的思慕,淩駕於惡魔之力嗎……專一的感情連代表世界本身的怪異都無法抵擋,貫通了天地嗎——不對。
不對
不是這樣……我明白了,是思念
神原對雨魔的左手許下第二個願望,自己的左手變成野獸之手後,花了四天左手才實際發揮力量。這是因為神原一直壓抑對我的憎恨直到極限的緣故。她的想法——願望要靠自己實現,壓抑住了惡魔的暴力。神原許了第一個願望後,持續七年都堅持這種想法,讓忍野覺得很好笑。不過,那並不完全是字麵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