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梅姑已經在準備晚飯了。梅姑笑盈盈地問雲水在縣城見到了誰?“就見了阿嬌一麵,匆匆聊幾句,她現在瘦弱極了。”
“唉……命啊!不信不行!”
“嫂子,我實在是到如今也不理解,與阿嬌我們一直深愛著,怎麼康健丟了碗裏的又要鍋裏的,還一來就能把阿嬌要走了呢?愛情,‘海誓山盟總是賒’!什麼永遠在一起……統統他媽的成了瞎話、騙人的鬼話!”
“小弟!別生氣,那不是誰的錯!那是富貴戰勝了貧窮,高門第打敗了鄉下寒窯。康健與阿嬌般配,他們的父母有官位,兩家的升遷是相通與相連的。阿嬌跟著你,隻能是他們一家子的累贅!就像石玥跟著康健一樣,她幸福嗎?誰都難說!咱們非要熱臉貼個涼屁股,當人家的累贅幹嘛呢?聽嫂子的話,找一個真心真意喜歡你的普通姑娘結婚吧,嫂子一手給你操辦,有了孩子,隻要你們不嫌棄,嫂子給你們帶著!”
“嫂子!這都啥年代了,你還迷信命運,還講門當戶對?”
“小弟!這不是迷信,也不是封建。這是生活!現實生活中,就是這麼個理,你兩個人愛得再深、死去活來,那也必須放在現實生活中與雙方的家長,與雙方家長的親戚朋友有緊密的聯係。這聯係不上肯定是不行的,聯係了但不密,也會出問題的。你想想,你能保證與阿嬌她那邊當官的親朋好友都交往得很好嗎?……不能!人家骨子裏就是瞧不起你的。”
雲水一時感覺到心裏空落落的,聽嫂子的話,靜下心來休養生息,就算是衝鋒陷陣的軍隊到了後方休整吧!隨其自然,等待時日,是留在家鄉發展,還是繼續南下打工,伺機而動唄!
就這樣,雲水與嫂子一起除把大棚裏的自家菜賣出去以外,還去離縣城較遠一點的鄉村買來,再分別賣往縣城裏的超市。西家買了東家賣,雲水倒騰起青菜來,而且小商販做個年頭年尾還挺有滋味。
這一天陽光明媚,天氣不太冷,按節氣應該是料峭春寒,那冷風沒有了“骨”,隻是凍風的餘孽。向陽坡上,梅姑種了一棚黃瓜,馬上就要摘取第一批上市了。雲水幫她在給黃瓜施肥澆水。沒有多大地兒,也就沒有多少活。兩個大勞動力很快就把活幹完了。梅姑隨手摘下兩個大黃瓜,用水清洗兩遍,遞一個給雲水,坐下來吃著。等她吃完了一個又想去摘時,雲水攔住了她,“嫂子,別再吃了,挺涼的,也怪可惜的,這個時候準能賣個高價錢。”
“價錢再好,也不能不舍得自己吃呀!錢再多,它也不會自己給人解渴解餓。”
“我怕肚子痛,不吃了。嫂子,你也別吃了,鬧了肚子可不是好玩兒的。”
“行!不吃就不吃了。小弟!你看這黃瓜的一生可特像女人的一生?頂花帶刺的時候,青嫩爽脆,人人喜歡;到了刺沒了、花也沒了,皮變黃、肉變酸了的時候,人人討厭,放哪兒都礙眼。”
“嗬嗬!嫂子啥時候也學會玩起深沉來了?我看嫂子你就永遠不會變黃變酸的。”
“咯咯咯……走吧,回家嫂子給你包韭菜雞蛋餡的餃子吃。”說著,拿鐮刀去割韭菜。
剛丟下碗躺會兒,雲水的手機響了,“一個是閬苑仙葩……”他以為是阿嬌打的,連看都沒看就掛斷了。心裏想:唏,還嫌不夠嗎?還要笑話我不?我雲水現在都快傷心淚流成太平洋了。不由得哼唱起來——
離開真的殘酷嗎
或者溫柔才是可恥的
或者孤獨的人無所謂
無日無夜無條件
……
一會兒,雲水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他拿起了手機先看了看,不是阿嬌的,而是她現任丈夫康健的。雲水不由得猶豫了一下,那手機兀自像蟬一樣聒噪個不停。他自言自語道:“扯淡!康健,我……你老婆打了二十幾次,你打了十幾次了,這次接了你個球!看你還能說什麼混話。”接聽後手機裏聲音很大。“喂!我說雲哥,雲哥——雲水!你拽什麼拽,咋的了,咋就不接我的電話?不接電話就能算完了?我說你別那麼小氣鬼好不好?酒也喝了、架也打了,我比你傷的還重,你比我厲害,我都承認了。你還想咋的?我現在也後悔了,悔得連腸子都青了!唉……壯壯也不理我,球球也不理我,你回來好多天了也不打個電話,連接我電話都不願意,家裏阿嬌又不停地跟我鬧,你說我……我如今弄得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我……怎麼了嗎!你們他媽的都想讓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