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每天在禦書房裏麵忙碌,看他平準噶爾,定回部,打金川,靖台灣,降緬甸、撫安南,受廓而喀降,成就十全武功,看他的鐵桶江山永固,看他萬壽無疆!”
“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意氣風發,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他已經風燭殘年!我知道,他不是神仙,不是佛祖,他會死,萬歲萬歲萬萬歲都是假的,從那以後,我再沒見到他!”
那女子的麵容有些黯然。
“他也死了,我想去找他了,隻是我卻離不開這個壇子!那些惡人把我困在這裏!我天天詛咒他們,但詛咒又有什麼用?”
“我隻有每天默念他送給我的經文,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人之初生,本來原善。若為情欲雜念分去,則本來麵目一切抹倒,又為眼、耳、鼻、舌、身、意分損靈犀、蔽其慧性,以致不能悟道。耳目不為欲縱,猿馬自被其鎖絆矣。凡煉內壯,其則有三,一曰守此中道。守中者,專於積氣也。積氣者,專於眼、耳,鼻、舌、身、意也。二曰勿他想。人身之中,精神氣血不能自主,悉聽於意,意行則行,意止則止。三曰待其充周。凡揉與守,所以積氣......”
沈默聽她絮絮叨叨些“什麼守中,什麼積氣”都是他聽不懂的東西,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左耳聽,右耳冒。
“這本經書與其他所有的經書都不同,他說這本書是佛祖賜給他的,隻要習得,就會長命百歲,他說的沒錯,他活了八十九歲!看來這本經書真的有用!隻是我是個孤魂野鬼,練什麼都沒用!”
“這經書真的是佛祖賜的麼?”沈默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那樣一句,或許他真的有佛緣。
“那年白塔寺的白塔開裂,他派工匠去修繕,工匠發現了佛骨舍利,還有一本經書,都給他獻來。他對這本經書愛不釋手,不過他又不想白拿佛祖的東西,就親手寫了《波羅蜜多心經》、藏文《尊勝咒》各一份放在了白塔之中,我記得還放了不少寶貝,什麼佛像,八寶,念珠袈裟,哈達......”
說到這裏,那女子滿眼的慈悲。
“過了那麼久,該放下的就得放下,有舍才有得!”沈默見那女子的情緒穩定,便試探著寬慰道。
“唉......”那女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終於能將自己的遭遇傾訴給別人,那女子心中的怨氣漸漸消失,她朝著禦書房多看了幾眼,隨後說道:
“你說的對,過去的已經過去,我該放下了!”
那女子說完,又變回了貌美的模樣,在沈默的眼裏,她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卻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脫俗之感,也許當年的乾隆爺就是看上她這一點。
“你將我的遺骸埋在他皇陵的附近,我答應你,再也不會在這裏出現了!”那女子幽幽的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沈默拍著胸脯保證。
沈默想告訴那女子,乾隆帝的裕陵已經被流氓軍閥盜個底朝天,乾隆帝的“手指及足趾骨則無從尋覓”,那些養尊處優的後妃,她們的屍骨“均已十不存五六”。
沈默感覺,那女子受到的迫害一定與那些陪葬的後妃脫不了關係,這也是報應不爽。
不過沈默並沒有說,那女子既然已經釋然,沈默就不想再多生是非。
“那本經書被我刻在了壇子裏,你有佛緣,就送給你了!隻要你勤加練習,一定能活到八十八歲的!”那女子指著那個黑色的壇子說道。
沈默看了看那個黑壇子,一想到那女子在那黑壇子裏麵裝了幾百年,心裏就有些打怵,不過他並不敢表露出來,立刻裝著高興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婝英拜謝了!”那女子朝著沈默盈盈一拜,的確有些風情。
沈默才聽到那女子的名字,忙問道:“你叫什麼?”
“小女子姓孫,閨名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