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蹲下來,視線對著欄杆外的地麵,有些昏暗的地下樓層,幾乎完全安靜,可是在右邊不遠處的矮牆那,有一個很小的影子就躲在牆角邊。
“姐姐,你想要怎麼做呢?”
“噓……姐姐想要請一個小小朋友,替我們打開這裏。等著看喔!”
萍兒對著剛剛發現的那個小影子的所在張開嘴。她發出一連串聲音,應該是這樣,可是實際上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萍兒發出的是一種特殊波長的超音波,是隻有動物才聽得見的。
動物的聽覺比人類好,人類的聽力範圍是20至20000赫茲,可是動物能夠聽得更廣更多。萍兒張著嘴,好像一個正在廣播放送的人形喇叭,希兒可以聽得見一些些,雖然聽不懂,但不會覺得很不舒服。
那個小小的影子似乎接收到萍兒的訊息,影子的一角動一動,接著本體就露出頭來。一隻約有一個手掌大小的深灰色老鼠,一邊扭著小鼻子嗅著地麵,一邊快步地朝萍兒這邊移動。萍兒把右手探出鐵欄杆外,那隻小老鼠很乖順地直接爬到萍兒的手掌上。
“姐姐,這是……啥啊?”
“這個是囓齒類的一種啊,不應該這麼跟你說的!這個可愛的生物是一種鼠類,通稱叫作“老鼠”。我也是第一次在這裏發現到,看來老鼠的足跡真的非常地深且廣啊!”
希兒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老鼠,覺得很有趣,就伸出手指想去摸摸老鼠的頭。
可是本來乖乖待在萍兒手上的老鼠,突然抬起頭,呲牙咧嘴地好像要咬希兒的手指,希兒趕緊把手指縮回去沒被咬到。她遲疑著要不要再試一次,接著她再度把手指朝老鼠探過去,老鼠沒等希兒的手指碰到它,就挺起身體,伸出細瘦的手爪拍打希兒的手指,好像在表示它不想要希兒碰它。
“希兒,可能它是有點害怕吧,不要太在意,好嗎?”
“是,姐姐。”
希兒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受傷,萍兒覺得有些尷尬,她知道希兒身上還留有一點動物會害怕的氣息,但一時也難以解決。她又摸一摸希兒的頭,給她一個真誠的微笑後,萍兒就把捧著老鼠的那隻手靠近她的臉。
她再度開口向老鼠“說話”,給予這隻小小使者一道指示:前去控製台,把這邊牢房的門都打開!
這隻一邊聽,一邊摩娑自己的臉的老鼠,它抬頭看著萍兒的模樣似乎是真的有在聽萍兒說話。
用特殊的聲音波長加入訊息的編碼,萍兒向老鼠下達指令後,就將手給放到地上。
“去吧,小家夥!”
老鼠離開萍兒的手掌,再瞧一眼萍兒後,就毅然地往一個方向快速離去。
“姐姐……他要去哪兒阿?”
“姐姐啊,剛剛對他使用法術呢!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萍兒對希兒做出“請耐心等待”的笑臉,然後拉著希兒的手到後麵,兩人挨著肩膀一塊貼著牆壁坐下來,希兒溫順地頭靠在萍兒身上,萍兒看著前方,一邊摸順著希兒的耳際和鬢角。
她的心裏有點緊張,雖然把一些可能性都算進去,但還是會對那不到百分之十的不確定性有些在意。
若是控製台比她想象得還要複雜,小老鼠找不到啟動開關或是按錯鈕呢?
若是在小老鼠找到控製台前,就有人來找她們呢?
身為一個非常資深的科學家,將任何可能幹擾到實際情況的變因給算進去,並且盡量排出與縮小變因是一項習以為常的工作。
可是萍兒也很清楚,所謂的“變因”其實有時候是根本看不到,經常是從想不到的地方或時間點上冒出來。萍兒苦笑了一下,本來記憶像是被剪爛破碎的窗花一樣,現在卻是像快速調閱檔案一樣不斷湧現……那些非常遙遠的過去!她哪裏會想到,現在的她卻是用這個模樣,出現在這個地方!
忽然間她感到寂寞變得巨大而且恐怖,幸好還有一個人在這裏陪她,萍兒摸著希兒的肩膀,用愛憐與感激的眼神看著,現在正閉著眼睛輕輕哼著小調的希兒。
那是她曾經教過她的一首民謠。
山村裏的年輕姑娘在山腰上,遙看藍天白雲,采著當季新綠的茶葉。
“希兒,在我所創造出的錯誤裏,你是我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