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1 / 2)

玄沛……

也難怪王後一臉不甘憤恨,本當與她同一陣線的同伴,如今正站在她的麵前,一把亮劍還抵在她的脖頸上。令誰都無法接受。

楚歌在心底冷哼一聲,蕭覃示意楚歌往前看。玄沛身旁站著一個年紀稍大的老者,楚歌是知道他的。當今國丈。王後的親生父親。麵上亦是一副悲色。老眸中甚至還有淚水欲下。與同樣悲戚的玄沛站站一起,楚歌忽然有些同情起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起來。一切陰謀算計在皇宮中屹立不倒,隻為了玄沛。為了母家權貴。可是如今為了玄沛落敗,她嘔心瀝血護著的兩個人,正站在她的對立麵。裝作一副悲痛的樣子頃刻間便能要了她的命。

玄臨坐在榻上,從容的穿好龍袍,沉聲開口:“王後,你這是做什麼?”

王後麵色平靜,忽然笑出了聲,重重掙開侍衛的束縛,優雅的整理散落的長發:“妾身在做什麼,陛下不是心知肚明麼?”

玄臨揮退了正欲上前擒住王後的侍衛,道:“孤不知道。王後你為何如此做?”

“為何呢?”王後笑得更歡,手上動作停下,終是將滿頭青絲整理得一絲不苟,再瞧不出方才的頹勢,她平靜的掃了一眼自己從小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和年邁的父親:“陛下。落敗便是落敗,妾無話可說。”

玄臨冷聲:“孤對你不好麼?”

“好?”王後笑了笑:“什麼是好呢?世人皆說妾是北朝最尊貴的女子。可是他們可曾了解過深宮冷寂?”

“你在怨怪孤冷落了你?”

寢殿寂靜得葉落可聞,燭光顫動著揮灑著沉默的淚水。從快速流淌到終究冷清沉默,不過頃刻。沒人看見,也無人憐惜。王後漠然的掃過寢殿裏的每一寸,視線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許久,她緩緩開口,聲音在深夜裏婉轉清涼:“陛下,妾十四歲便入了皇宮,入宮後我便將自己丟了,我小心翼翼的苟活在這深宮中,可是陛下,這一切本不該我來承受!”

“你住口。”玄臨厲聲打斷。

王後戲謔的看了玄臨一眼:“怎麼?陛下也會怕?”

這時站在玄沛身旁的老者終於開口:“蓉兒。莫要再添上罪責了。”

王後忽然大叫起來:“誰是蓉兒!我不是蓉兒!我……呃……”

王後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楚歌和蕭覃瞧得真切,她的父親推了握劍的玄沛一把,玄沛手中白晃晃的冷劍在下一秒穩穩當當的插在她的胸口上,鮮血從她的胸口急速湧出,王後單薄的倒地,她掙紮著起身,平靜的拔出胸口的劍,再沒看誰一眼,平靜的將她身上的明黃色華貴袍服脫了下來,沒有玄臨的命令,大家都沒敢上去阻止她。

楚歌沒想到,王後的華服裏頭,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衫,補料有些陳舊,是她入宮前的少女常服。王後本就保養得宜,忽視唇角流出的殷紅血絲,看上去有些俏皮可愛。玄臨眸光一沉:“你在做什麼?孤不準,不準你脫下王後的袍服。”

王後不理,整理好淩亂的發絲,微笑著從懷中拿出一枚木質簪子別再發間,簪子看上去並不是名貴之物,簪子表麵一層明亮的光澤,看上去應當是被她極其珍愛,整日拿在手中撫摸,才會形成這樣一層細膩的光澤。玄臨起身氣急敗壞的推了她一掌,王後體力早已撐到極限,軟綿綿的倒在地上,玄臨勾住她的下巴,惡狠狠開口:“你在做什麼?你是孤的王後!”

王後用力別開頭掙脫,玄臨一把抓住散落在地上的袍服,一把扔到她的臉上:“孤命你穿上它。”

王後拿下袍服,卻不穿,用那袍服擦幹淨嘴角鮮血,不顧玄臨越發狠厲的眸,自顧自的唱起來婉轉的詞,聲音清麗,本是極其美妙的句子,她卻是唱出了難舍不甘。一遍又一遍。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歌聲終是消亡在玄臨的掌下,再也無法平靜的玄臨一掌結束了這個女子最後的淒慘,王後嘴角含笑,閉上雙眸時望著寢殿虛無的空氣聲音兀自喃喃:“李央……”

這場逼宮也隨著她的死落幕,玄臨並未貶去她的王後名分,就像他的那句話一樣,她是他的王後。死了亦是,楚歌不知道王後死前呼喚著的名字的主人是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牽動了那個可憐女子的一生。可惜這個女子至死也是可憐的,玄臨就算是她死了也沒有放過她。她永世被冠上了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