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閉眼等死了。可隱約聽見遠方傳來哈哈哈的大笑聲。我想我莫不是去了陰間?然而那個土匪也聽見了這聲音,他暫時熄了殺害我的念頭,扭頭去看那方向。我們倆個都很好奇在這荒郊野外哪還有笑。卻見來了一老一少,騎著兩匹馬。少的比我年輕,老的比我更老。他們好像本來在談論什麼武學奧秘,但那少年看到土匪手裏的火器,躍下馬問我,他是不是要搶劫你?”
“我心裏是又害怕又好笑。剛才明明已經在鬼門關門口了,還沒從死亡的驚慌裏完全走出來,但是這個少年非要撞上來惹事,我居然因為這樣的怪事多活了一會兒。這土匪也是氣極,把短銃轉向那個少年,朝他吼道,我也要搶劫你,把錢給我交出來!”說書老頭學那土匪說話也是說得匪氣十足,引來茶客一陣叫好。
“誰知那少年右手突然成鷹爪之勢直插土匪雙目,但其勢未盡之時手一翻,已將短銃奪到手中。那土匪整個人都驚呆了,瞪大雙眼看著自己的短銃在別人的手裏把玩著。那少年道,這把火器也算能用,但終究是死物,人卻是活的,這道理你服不服?土匪自然不服,少年把短銃再扔還給土匪。”說到這裏聽者都倒抽一口氣,想這少年未免也太托大了。
“我看到這裏心裏就暗叫不妙,剛才那種像魔術一般的小戲法也隻能成功一次,這回土匪拿到短銃隻怕我們難逃一死了。誰知道那少年還是用右手取雙目的虛招一模一樣地從土匪手裏搶走了短銃。少年歎道,一樣的招式中招兩次,你這個人隻怕也和物一樣也是死的了。土匪麵如死灰,但凶悍之氣猶存,吼道,你就是仗著手快而已,我不服!這回那少年退了七步,再把短銃丟還給土匪,道,開槍吧。”
“那土匪緩緩地舉起短銃,歪著脖子瞄準了少年。那少年倒是非常鎮定自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短銃的槍口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也就一會兒,我發覺自己已經完全成了局外人,土匪也不再注意我,但我為那少年而擔心反而流了一身的冷汗。我想自己應該為這個少年的仗義相助而做點什麼,於是我悄悄地挪步到土匪背後,想進行偷襲。但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按住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那老人不知不覺地站在了我身旁。”
“他搖搖頭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拍拍我的肩膀讓我放鬆下來。現在我敢肯定那少年必定是身懷絕技的了,他的同行者都毫不擔心他的處境,我又何苦去操心呢。再看那少年和土匪的對峙,天地間所有的事物都死寂了,隻有他們兩人在呼吸。土匪端舉短銃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少年也沒有氣定神閑遊刃有餘,而是表情緊張高度集中。在所有對決裏,隻怕力發揮到極致的時候就是欲發而未發的時候了。”
“少年直到子彈出膛的那一刻起都是挺立在原地的,但就在那一聲巨響之時,在那原地隻剩下模糊的影子了。土匪像是活見鬼了一樣,我一旁觀看也沒看清楚少年是怎麼避開了這槍——這實在太可怕了!在那一瞬間,見他足未抬起就向一側平移了數米。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少年不是人!是人怎麼會躲開子彈?隻有鬼神才可以!”
“當時土匪也和我一樣被嚇瘋了,接著他把短銃裏的子彈全部向少年射去,少年或左移或右移全都躲開了。我根本看不清少年的移動軌跡,隻知道他肯定躲開了——他隻是在槍聲響起之時瞬移了個位置而已。忽地少年一個閃身到了土匪身旁,一掌打掉土匪手裏的短銃,一腳踏在地上,道,現在服了吧?那土匪跪在地上直討饒,最後少年放了土匪跑了。”
“我後來恍恍惚惚地去了縣裏,他們好人做到底,一路隨著我走。最後分別,看到馬蹄卷起塵土揚揚之時,才知我終於從這奇遇中脫離出來。這簡直是神跡呐!”
說書老頭話一結束,博得滿堂叫好聲此起彼伏。李逸仙更是大為高興,帶頭賞了這說書老頭一百元,緊跟著茶客們陸續過來賞錢,好不熱鬧。隻有李三豐心裏暗自嘀咕著:拳頭打得過火器?人能躲避子彈?好不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