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極限在哪裏,如果不被逼入絕境,根本無從知曉。
韓孟曾經以為極限就是一座無可逾越的巨牆,任何試圖突破極限的行為都是反生理反科學。
被長時間按在水中無力掙脫時,他多次覺得自己快死了,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然而撐過那種難以形容的痛苦後,身體竟然有了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他不知道極度的疲憊後,人為何還會如此亢奮。
寧玨告訴他,他與秦徐已經突破了某種生理極限。
而優秀的特種兵,就是在絕境中一次一次以與常人無異的血肉之軀,實踐常人無法想象的極限超越。
從這一天起,為期半個月的選訓體驗正式拉開帷幕。
張泉瀚將隊員們每天的時間一分為二,半天訓練水上項目,半天進行常規體能操練,晚上隔三差五“加餐”,一旦遇到暴雨大風等惡劣天氣,一定會將隊員們帶去附近的樹林中,來一次無補給行軍。
秦徐以前就聽說過野戰部隊在食物短缺時會吃一些令人作嘔的東西,比如剛剝了皮的蛇與青蛙,又比如剛從泥土裏拽出來的蚯蚓,甚至還有從樹上逮下來的毛毛蟲、知了,或者其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昆蟲。
打定主意與韓孟一同來獵鷹之時,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坦然麵對一切困難的思想準備,但當一個裝著大量尚在嚅動的蚯蚓和毛毛蟲的頭盔被丟到他懷裏時,他隻瞧了一眼,就轉身幹嘔起來。
元寶從頭盔裏抓出一隻青綠色的肥碩毛毛蟲,語重心長道:“咱們還要徒步翻4座山,你從昨晚起就沒吃東西了,現在頭兒好不容易給我們幾分鍾休整時間,你要再不吃,等會兒肯定堅持不住。趕緊吃了,大夥兒挖這一頭盔也不容易,一人隻能吃一隻毛毛蟲三根蚯蚓,你不吃我還想吃呢。”
秦徐煞白一張臉,忍著惡心道:“那你吃啊!”
“那怎麼行?咱們是隊友,我就是餓得想啃大腿肉,也不能搶你的口糧啊。”元寶見他坐在地上越躲越遠,幹脆騎到他身上去,掰開他下巴將毛毛蟲往他嘴裏塞。
韓孟剛從另外一支小組順了一截蛇肉回來,一見元寶騎在秦徐身上,立即二話不說衝過去救戰友,三人扭打成一團,元寶沒把握好力道,直接將毛毛蟲捏爆了,那青綠色的汁水跟爆漿似的糊了秦徐一臉。
“啊!”韓孟目瞪口呆地看著陷入呆滯狀態的秦徐,在長達3秒鍾的時間裏,3人都像被定住了一般,誰也沒動。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元寶,隻見他趕緊抱住頭盔,“嗖”一聲退出好幾步,盯著秦徐道:“你別賴我!我都是為了你好!誰叫你掙紮得那麼厲害啊!我不是故意捏爆毛毛蟲的!”
韓孟看著秦徐臉上那些綠油油的液體,又心痛又想笑,忍了好一會兒,幹脆遞上被捏得和橡皮泥差不多的蛇肉道:“吃這個吧,也能補充能量。”
秦徐看了一眼,轉身就吐。
但在行軍重新開始之前,他還是吃掉了定量的毛毛蟲與蚯蚓——因為淩舟走過來對他說,如果不吃,後麵撐不住了就會拖全隊的後腿。如果他因為不支而倒下,其他隊員不可能拋棄他,隻能輪流背他照顧他,直到抵達終點。
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與“拖後腿”相比,嚼毛毛蟲與蚯蚓的痛苦簡直不堪一提。
而韓孟對生吃昆蟲青蛙似乎並不排斥,啃那截橡皮泥蛇肉時還啃得津津有味,最後舔了舔嘴角,抱怨太少不夠吃。
秦徐斜著眼,“元寶他們是吃慣了,你他媽一嬌生慣養的少爺也吃慣了?”
韓孟砸吧著嘴,湊過去讓秦徐聞自己嘴裏的“野味”,被一腳踹開後得意洋洋地說:“我以前參加過野外生存真人秀,那節目的噱頭之一就是逼嘉賓吃蛇、青蛙、昆蟲,品種比咱們現在吃的還多,隻要沒毒,導演組啥都能拿來給我們吃,你信不信,我連蜘蛛都吃過,還是長毛的那種,放嘴裏它的毛腿還撓我來著……”
“我操!”秦徐手臂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導演變態嗎?”
韓孟聳了聳肩,“因為有觀眾想看啊。看嘉賓們出醜、吃苦、被折騰。”
“你那些迷妹也愛看?”
“不,她們肯定不愛看啊,心痛都來不及。”韓孟笑了笑,“但路人愛看。在參加那個真人秀之前,其實我隻是個二、三線演員。雖然靠我媽的關係得到了不少資源,但是離一線還有距離,說白了就是國民度不高。也是我的經紀人有眼光,為我接下了這檔節目。播出以後呢,我人氣蹭蹭蹭往上漲,當時趁勢又拍了一部都市傻白甜,才有了現在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