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山中月明(1 / 2)

盛夏。

夜色給天地間萬物都塗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墨,深鬱的群山之中一片沉寂,在那山林之中偶爾響起幾聲野獸嘶吼,驚起一群棲息的山鳥,鳴叫著向上空飛去。深墨色的天幕上滿布繁星,籠罩在朵朵麵紗也似的浮雲中,一輪明月時隱時現,水傾銀瀉似地灑下清光。

山林深處有一座小巧精致、竹木築成的小院,在那院落之中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一手抱著一個垂髻孩童,另一隻手輕搖一把羽扇坐在院子裏,二人正在仰望那不知凡幾的滿天星辰。

那孩童指著天上的月亮道:“爺爺,那個星星最大也最亮。”

老者輕搖蒲扇揮趕蚊蟲,笑道:“那個叫做月亮,不是星星。”

孩童歪著頭,不解道:“為什麼它不叫星星呢?爺爺你看,它也在天上,也會發光。”

老者一時語塞,沉吟了片刻,道:“也許是它比別的星星都大都亮,所以才被稱為‘月亮’。”

老者放下蒲扇,輕捋著胡須道:“其實人世間也是如此,所謂‘眾星捧月’,若有極超凡出彩的人物,自會讓讓碌碌凡人都成為陪襯。”

孩童仰著頭看著那輪明月,大眼睛忽閃忽閃,顯然對這些話似懂非懂。

老者看著孩童的神色,接著道:“你長大後可想成為這月亮般的人物?”

孩童似乎是懂了,眨了眨眼道:“像風叔叔那樣嗎?”

老者身體微微震了震,方佛回想起了什麼,一時間麵色盡赤,全身的肌肉突地繃緊,懷抱住那孩童的手臂上青筋暴突,眼中流露出一股複雜的情緒,似乎滿是淒涼,然而精光一閃,卻又似充滿了刻骨的仇恨,緊鎖的眉頭之下是掩飾不住的悲哀與痛苦。良久,老者緩緩歎了一口氣,放鬆到常態,歎道:“浪兒若能成為你風叔叔那樣的人物,我在九泉之下也十分欣慰。”

孩童皺著眉想了想,一臉困惑道:“‘九泉’是哪裏呀,就是我練功的那道山泉嗎?”

老者啞然失笑,卻不回答,隻是道:“你要聽爺爺給你講風叔叔的故事嗎?”

孩童興奮的直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聽爺爺講風叔叔的故事了。”

老者遙望著遠方,眼中閃過,慢慢說道:“十多年前,西域的幽冥教大舉東進,首戰瞄準了川西墨家。那墨家本是前朝鎮守邊關的將門之後,昔年墨家一杆破雲槍威震西北,數十年間西北諸族莫敢輕舉進犯。隻是墨家不知怎地與那幽冥教結下深仇,那幽冥教武功十分詭邪狠毒,教中高手如雲,那次更是傾巢而出,墨家破雲槍縱然厲害,也絕難幸免。你風叔叔提前得了消息,便連夜趕了去,隻可惜大雪封山,道路極是難走,你風叔叔隻得棄馬而行,施展出天下無雙的輕功,夜行八百裏,但最後…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趕到之時,墨家已是血流成河,無一人存活…”

“啊?”孩童一聲驚叫,道:“怎麼會這樣?”要知在孩童眼中,世間莫不是邪不勝正,大英雄總能在最後關頭救得千百人性命,而後受萬眾敬仰。此次聽到老者講的故事中竟有如此慘劇,自然十分震驚。

老者也是一歎,道:“你風叔叔也是肉體凡胎,很多事情也是無可奈何。那****風叔叔趕到之時,已是精疲力竭,真氣大損。而那幽冥教教主與門下的八大羅刹尚未離去,要知幽冥教八羅刹俱是江湖中罕見的身手,幽冥教主更是武功深不可測,你風叔叔知道此戰凶多吉少,幾無勝算。他若是要走,自可憑借絕世輕功遁去,但看到墨家的慘狀,想到若不出手阻止,還不知有多少人會遭到幽冥教毒手,所以他不能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