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對沈父沈母很尊敬,作為一個晚輩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跟下屬麵前的冷麵門主完全是兩個樣子。
而在沈父沈母眼中,這個優秀有禮,氣質超群的年輕人也是其他男子完全不能比擬的,健談卻又不諂媚,恭敬卻又不失身份,是個好男兒,更別提對女兒悉心照顧三年之久,眼中對女兒毫不遮掩的愛戀,旁人一看便知。
如果沈旭是個尚未婚配的待嫁女子,又這樣的歸宿是極好的,可是,沈旭至今還是那個生死未卜的辰王妃,這要如何是好。
辰王妃的頭銜,沈旭以為,在她囑托小珂保管好的木盒最後必定是到了慕容辰的手裏,那張她署了名休書,他必定也是看見了的,那麼這個王妃根本就已經名存實亡了,他為什麼不昭告天下?
心裏有了疑問自然也就有了一點點小小的期待……不可否認,沈旭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更何況,她兩個漂漂亮亮的孩子身上無一不有他的影子,怎麼可能會忘。隻是,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不再是那個為了愛奮不顧身的沈旭,她有她的顧慮,她有她的無奈,三年的空白橫跨在兩個人中間,她不敢肯定,是不是一切如初,她沒有資本去下賭注。
沈母何嚐不知女兒心中所想,拉著女兒說悄悄話,“旭兒,不是娘親要幫王爺辯解,這三年,每到你爹或者我的生辰,他雖未親自前來,仍是派人送了好些奇珍異寶來,平日裏還時常照顧著我們一家,你爹身體不好,店麵事情繁雜,多虧了王爺姑爺安排了個掌櫃,幫了不少的忙,你弟弟去年得了場惡疾,鎮上的大夫束手無策,也是王爺從晉城連夜帶著太醫趕到衛陽,你弟弟這才幸免於難。”
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竟然,代替了她這個做女兒的,盡了她該盡的孝道。她以為,她不過是他生命裏的一個過客,他不過是她生命裏的一場黃粱美夢,如今……
“娘親知道,王爺他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被傷透了心,可是,旭兒,你也要看到王爺對你的好,在娘親看來,他怎麼也不像是負心漢啊。這三年,你不好過,他也未嚐得了安逸,早前,你幹爹大壽,培培回了衛陽,我聽她說,王爺是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了,整個人冰冷得沒一點人息,還從來不笑。我們也難受。你們這是何苦折騰呢?”
沈旭喉頭泛起一陣苦澀,幹澀回道:“娘,可是,我真的不肯定,不敢去賭……現在這樣,我就已經很好了,有孩子需要我照顧,不用花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我整個人都是輕鬆的。所以,娘,不要逼我好不好?”
沈母看自家女兒這樣子,心疼地撫慰道:“你這孩子,娘哪有逼你,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做主的還是你自己,娘隻是希望,你不要走了彎路才好。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娘不過問就是。隻是,旭兒,你想過麼,孩子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少了誰都不行。萬一,王爺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你想過會怎樣麼?”
聽見這樣的假設,沈旭目光投射在庭院裏和沈瑜嬉鬧玩耍的兩個孩子的身上,眉頭緊鎖。
是啊,當初她聯合伍月撒了個彌天大謊,騙了所有的人,悄悄生下這兩個孩子,根本沒想過,當一切掩蓋不住以後,她能躲得過去麼?他要是知道,本被宣告已經失去的孩子,如今活潑健康地成長著,他又會怎麼樣?
坐在遠處廳堂裏正和沈父交談的伍月,姣好的視力,讓他將沈旭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她眼裏藏不住的擔憂,她緊鎖的眉頭,全被伍月不動聲色地納入。
“君名,去跟曉希曉祺玩。”伍月支走了早就心不在焉的兒子。
沈父聞言,不露神色地輕啜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伍門主,你是小女的恩人,也就是我沈家的恩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伯父,不瞞您說,三年前,沈旭臨盆,因為龍鳳胎的關係,失血過多,差點難產,從此身體一直不好。”伍月義回憶起那一天,仍是心有餘悸,差點,她就不在了。
一聽女兒差點難產,沈父的心都被揪起來了,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可是,三年來,她一直都很堅強,一個人帶大了兩個孩子,還將孩子教得這麼好,對於她來說,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可是對於我來說,她和孩子都對我很重要。我不管那是誰的孩子,她是誰的王妃,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護她到底。”伍月義正言辭地說道。
沈父不是看不懂伍月對於沈旭的態度,隻是,沈旭畢竟還是人妻,這實在是不妥。
“伯父,我不是說要拆散她的家庭,我隻是請求您,如果將來那個人不要她,我一定會娶她,還請您答應。”
沈父無奈點頭應允,年輕人啊,你估計等不到那天了,王爺那個樣子,實在不像是不要沈旭的感覺啊。
……
伍月和君名在沈父住了一晚就因為提前回去的宋時雨的飛鴿傳書,道門中有事,需要門主親自回去處理,先行離去,留給沈家人完整的空間促膝長談。
臨走前,君名抱著沈旭不肯撒手,帶著哭腔道:“娘,你一定要回來啊,我會在淇城等你的。你早點回來!”
經過三年的朝夕相處,君名對沈旭的依賴隻增不減,沈旭對君名的疼惜又何嚐不是更上一層樓。
摸摸君名的小腦袋,沈旭安慰道:“娘答應你,等娘在外公外婆家呆一段時間,最多就半個月,就會回來的,好不好?”
半個月麼,伍月也暗自記下了沈旭許諾的歸期,麵上淡淡地點頭,將賴在沈旭懷裏的君名塞進馬車,回頭對著沈旭好似囑咐一樣:“半個月後,我來接你。”